万寿节过后,在刑部大牢内关押两个多月的叶家人终于被释放,令姝没有出面,她只派人送了些礼品慰问。她并不打算与舅家再有来往,只会看着母亲的面子上照拂一二。
当日宫宴之上郑皇后压下丑事没让事情闹大,想着等风头过去后再为郑月儿择婿。
可那平霄年过二十五依旧无人敢嫁,平家得知此事后敲锣打鼓的派媒人登门求娶,好不容易能为自家儿子娶个高门贵女,平家人怎会放手,短短时日便闹得汴京人人皆知。
郑家顶不住压力应下婚事,郑月儿以死相逼都没能阻止这门亲事,庚帖交换后,她便被郑家人送去庄子上待嫁。
令姝并未关注汴京中的热闹,叶夫人给她来信,她担忧令姝怀孕身边无亲近之人照料,已经收拾行囊带着叶曦一起上京了。她接到信后欣喜不已,亲自盯着下人打扫院子,挑选家具。
佩娘到了京城后,也在着手重开酒坊事宜。只是京中到底不比明州方便,加之程朝和令姝身份特殊,她也歇了办酒坊的心思。
令姝便将人抓来商量置办女学一事,她怀着孕不好动弹,在外的一些事情都吩咐给了佩娘去做,她则是坐镇府中调配人员和银钱。
虽只有两个人忙碌,倒也声势洪大,连备婚在家的姜沅都有耳闻,送来一笔银钱声称自己也加入。
程母见两人忙得热火朝天,思附之下决定此事可行,又是能造福百姓帮助女子立身,遂也加入,帮着处理一些杂活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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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过后,周公公等在宫门外,见了程朝立马扬起笑容上前:“程少卿,陛下有请。”
紫宸殿内青烟缓缓上升,新帝与程朝对面而坐,黑白棋子正在棋盘上拼杀,殿内只听见棋子落下的脆声。
随着新帝最后一子落下,程朝放下手中棋子认输;"陛下棋艺精湛,臣自愧不如。“
新帝端起茶盏吃了一口,神情放松:”晏清高才,这盘棋莫不是让着朕呢?
棋盘上黑白交错,四处纵横,但也能看得出黑子大胜。
程朝无奈笑笑:“臣家道中落后家境贫寒,空闲时间全部用来读书,棋道确实不通。”
周公公听着动静带着人撤下棋盘,放上摆好的果盘,恭敬的退出去。
新帝凝视程朝,缓缓开口:“朕前几日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
程朝起身跪了下去,他额头轻轻触碰地板,艰难道:“令学章之才有目共睹,陛下正是用人之时。臣,无异议。”
河西是章南王的封地,他是先帝的同胞兄弟,盘踞河西已有二十余年,手上有兵有权,新帝登基后便想收回河西这块地。
思来想去也只要令学章适合这个位置,他打算启用令学章,将他派去河西牵制章南王,最好能兵不血刃的削藩。
新帝丢开手指把玩的珠串,短暂的凝视后抬手虚扶起程朝,谈笑道:“当初你投入在朕麾下时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要令学章死,可后来真的能要他的命的时候你又后悔,向朕求了恩典放他一命,如今又为何愿意松口了?”
程朝站直身体,面上陷入苦恼,他斟酌的开口:“家国大事面前,我个人的恩怨又算得了什么。何况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才能。”
新帝不经意的开口:“他到底是你岳父,就是看在嘉宁的面子上你也不要和他闹太僵,听闻嘉宁有孕了,此刻召他回来想必嘉宁也会高兴。”
程朝眉头紧皱,神色紧绷:“陛下,臣不会为了一己之私罔顾朝中大事,置民生于不顾。可令学章,臣与他之间绝不可能握手言和,臣也不会让令姝和他过多来往。”
新帝垂眼沉思片刻,没从程朝脸上看出破绽,他满意的点点头,劝阻几句后便放程朝出宫,又赏赐了一堆物件安抚。
加急的圣旨从中书省发往泉州,汴京人人皆知令家再度起势,宴请令姝赴宴的帖子如雪花一般再度飞入程府。
得知父亲即将回京起复,令姝心中高兴不已。但她又听闻新帝是要将她父亲派王河西。
她心中蹲时七上八下,隐约能猜测到新帝是想削藩,章南王可不是善茬,他少时便开始征战四方,刀山火海里滚过一圈。先帝在时二人也打过几次擂台,章南王次次稳赢。
程朝刚刚回府就被令姝抓去书房,她语气急促:“陛下那道圣旨是何意?”
程朝安抚住令姝,转身掩上书房的门窗,语气平静:“他要削蕃,这是好事。”
“可我听说章南王他喜怒无偿,斩过不少先帝派去的官员,我父亲他……”
“阿姝,你别小瞧他。”程朝话音顿住,言语流露出欣赏,“你父亲他很厉害,如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