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同样是锯齿状的披风,虽然是只邪恶奶牛猫,但那只蝙蝠穿的制服还挺漂亮的。也许略有阴湿,但像只黏糊糊的直立章鱼猫。
虽然很大只,但是直立章鱼猫。
他的制服虽然都是深色,但若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那些黑中其实还带了点蓝。
就像哥谭深沉的夜空。
哥谭的守护者将夜色披在身上,哥谭在夜晚哭泣的孩子们便拥有了来自夜风的拥抱。
言归正传。艾德拉觉得眼前这个满口黄牙哈哈大笑的东西是一位拙劣的蝙蝠模仿者。
或者说……他像一只干瘪的,曾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带着一身硫磺臭气从地狱归来的蝙蝠。
艾德拉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的身上有股与变质食物相似的腐烂气息。折让她下意识地提起了警惕。
在那只哈哈大笑的东西看到艾德拉之前,傅月明先一步飘了下去。与此同时,灰白色的石人将拳头稍稍攥紧,将艾德拉藏进了他的掌心。
艾德拉透过他的指缝往外看:黑发蓝眼的女孩扬起了自然的笑容,环住了那只哈哈大笑的东西的手臂,就像一位同父亲撒娇的女儿……
咦——太怪了!
吃点好的吧!
真喜欢蝙蝠的话,不如去看看我们哥谭那只啊。作为品种稀少的不锯同担的哥谭人,艾德拉并不介意与外地人分享她们哥谭的月亮。
我们哥谭的蝙蝠侠可比这个东西好太多了!
那位虽然有点傻逼,但他确实是行走在人间的圣人。这种蝙蝠难道不比眼前这只变质蝙蝠要好吗?
但傅月明跳下去之前,示意艾德拉在原地别动。艾德拉当然不是什么听话的小孩,但傅月明比出了晚香玉教过她的,兵团内部通用的手势——“警惕、观察、静止”。
傅月明跟着那个黄牙男走远了。蹲在石人掌心的艾德拉从高处可以看到,另一位打扮和那个黄牙男差不多的女士也走到了他们的身边。那个原本在工厂上空找乐子的毛领尖牙小男孩也飘了过来。
这三人带着同一个厂同一批次出产的黄牙、红唇、大笑,瞧着像小丑的有丝分裂,还混了点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基因进去。
傅月明一个有着干净牙齿黑发蓝眼的普通小姑娘在里面格格不入。
“你是哥谭人?”
正当艾德拉沉思的时候,托着她的灰白色的石头人突然出声。
也许父母那辈确实是哥谭移民,但确实在公园街出生犯罪巷长大的艾德拉敢拍着胸脯自豪地称自己为纯正的哥谭人。
但这种话她自己说可以,在她没说出来的情况下被外地人点出来就很奇怪了。
这个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察觉到艾德拉的疑问,灰白色的石头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站在这里的全是哥谭人。”
而且,除了你和moon以外,所有人都是布鲁斯·韦恩的同位体。你们在这里,像混进猕猴桃的鸡蛋一样显眼。
在跟傅月明相处的过程中,石人已经积累出了一些跟灵魂体相处的经验。他抬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摸了一下艾德拉发顶部分的位置。
虽然他摸到的还是空气,但手指投下的阴影已经足够吸引艾德拉的注意了。艾德拉抬起头,重新看向那双刚蓝色的眼睛。
“有事吗?”
“moon将你留在了我这里,我会暂时看着你。”石头人安静地看着女孩。
“为了方便交流,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是艾德拉·萨维奇。”
女孩调转目光,重新看向傅月明:“你可以叫我艾德拉,先生。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
石头人思考了一会:“你可以叫我蹂躏者。”
在不知多久之前,有一只蝙蝠曾在阴影中遥望太阳。他们曾是挚友,是手与手套,是世界最佳拍档。
独行的蝙蝠有了朋友,有了家人,他有了他曾期待已久但从不觉得自己配得上的东西。停留在那条黑暗的小巷中已经很久了的小少爷被一只只温暖的手牵了起来,迈出那条小巷只差一步之遥。
这一切像个美梦。
那只蝙蝠偶尔会警惕地抖一下翅膀,为太阳的失控准备一些应对措施。就像为苹果树去除虫害,修剪枝叶。
一切都很顺利,太阳始终高悬,明日之子在世间奔行,一如既往。
但他从没想过,那轮太阳并非从某个他没注意到的时刻起开始从内里腐朽……那是从一开始就已经烂掉了的金苹果。于是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那只蝙蝠最开始并不愿意相信这个。他做了一切他所能做的,想要唤醒他心中的太阳。可当一切都已不可挽回,那只愚蠢的、过分软弱的蝙蝠终于认清了:人们所期待的,所崇拜的太阳之子从不存在。
于是他将自己变成了蹂躏者,将他的手插入了那个伪神、他的挚友的心脏,将那张他从未认清过的假面彻底撕裂。
那天,黑日陨落。人间最珍贵最柔软的心脏为它殉葬。
一位圣人自愿步入死局,魔鬼从圣人的躯壳中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