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暖摸了一下,的确摸到了很浅淡的细痕,这一路上都没注意到,他们也没提起,应该是不小心划到的,心中腹诽谢知行眼睛真厉害,这都能看清。
可至于怎么划到的……
思及此,她着急转身寻找裴照的身影,发现他正与全静走到警察局门口,她跑到他面前,看着他略显僵硬的肩膀,声音带着颤意:
“你的肩膀,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裴照扯着嘴角笑:“没事,就是被砸了一下而已,我现在……嘶——”
说着就要活动肩膀给她们证明自己肩膀没事,可刚转了一下,肩膀剧烈的疼痛感席卷而来,疼得他整个人佝偻着弯腰。
宋清暖扶着他的肩膀,声音里满是紧张:“怎么样,我们送你去医院吧?”
她身体蓦然变得僵硬,手也忍不住颤抖着,只要一想到前不久那一幕,她额头上渗出了冷汗,眼神里充满了紧张。
裴照怎么伤的,伤在哪里,她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裴照帮她挡住那拎着酒瓶的男生那一砸,而是那酒瓶就落在她头上了。
裴照疼得额角满是冷汗,嘴唇也白了一个度,却还是扯着唇角安慰着她:“没事的,回去买点药擦擦,过段时间就好了。”
“可是……”
“没事的。”裴照打断她的话,“走吧,回家了。”
裴照执意要回去,宋清暖劝不动,正着焦急他的伤口,下一秒,全静拉住裴照的手腕,淡声说:“去医院吧,这事因为我而起,有我的责任。”
“没有,是我……”裴照赶忙解释。
全静面上没太大波澜,只是盯着他,静静吐出四个字:“你去不去?”
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可落在裴照耳中,却有着无声中的压迫感。
他张了张嘴,良久后妥协低头:“……去。”
得到想要的答复,全静转头看向宋清暖,声音柔和下来,对她说:“菜菜你先回去吧,我陪他去就好了。”
“可你……”
“别可是了。”裴照冲甩眼色,随后抬眼看了眼宋清暖身后,那道半隐匿的黑影中的身影,“谢知行还在等你,他大老远跑来捞你,你总不能丢下他,让他一个人回去吧?”
“他这么大个人了,一个人……”怎么了。
话还未说完,宋清暖抬眼触及到裴照示意她赶紧走、一副你可别留下来当电灯泡的眼神。
宋清暖:“……”
我好心关心你身体,你倒嫌弃我碍事。
心底暗骂裴照好几遍,旋即强扯着唇角笑,补充上一句未说完的话:“一个人肯定会害怕,你们注意安全,我就跟他先回去了。”
裴照乐呵应着她:“慢走不送。”
宋清暖白了他一眼,扭头对全静说:“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好。”
全静打车送裴照去医院,车尾灯渐渐模糊直至消失,宋清暖这才收回视线,眼角注意到身边的身影,到嘴的那句“我们回去吧”在一抬眼触及男生紧盯不舍的目光后堪堪被咽了回去。
“怎……”么了。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谢知行打断,对她说:“要是实在不舍,现在跑过去还能追上。”
宋清暖眨着眼,不明所以问:“我追上去干嘛?”
“人都走远了都舍不得挪开视线,既然那么舍不得走远,干嘛不追上去?”
宋清暖觉得他现在说话好生奇怪,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我那是目送,又没代表我真要追上去。”
“你不是想送他嘛。”
“对啊。”
“那干嘛不去?”
“静静送了,我过去有点碍眼。”
全静倒不会觉得她碍眼,但裴照就不一定了,这人巴不得将她赶走,留下与全静独处的时间。
谢知行盯着她一瞬,似是看出她没说慌,轻哼一声,对着她说:“你倒有点自知之明。”
“……”宋清暖对他很是无语,“你现在说话很奇怪,你知道吗?”
“奇怪吗?”谢知行转身要走,“我实话实说而已。”
见人走远好几步都没有要等她的意思,宋清暖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着:“你不等我啊!”
远远地,谢知行的声音清亮而又毒舌:“你自己没脚啊,不会走?”
宋清暖郁闷盯着他的颀长的背影,瘪着嘴嘟囔道:“狗德行!”
还以为回来真会改变他那狗脾性,结果装不了几天就原形毕露。幸好当时接机那天没信他的话,看看如今这德行,跟小时候有什么区别?
不是眼瞎就是没腿的,就差没骂她没脑子了。
如今有事求他,宋清暖自然不敢冲他甩什么脸色,在原地休整好脾气,追到他身边,喊他:“谢知行。”
谢知行侧眸扫她一眼,“有话就说。”
宋清暖斟酌一下,说:“我打架进警察局,这事你不能跟我爸妈说。”
“为什么?”
宋清暖蹙眉,“哪有什么为什么。”
谢知行软硬不吃,“你不说,我就不答应。”
宋清暖无语一瞬,告诉他:“因为他们会克扣我生活费!”
“扣就扣呗,正好给你长长记性。”谢知行不以为然道。
“那不行!”
“既然觉得不行,那为什么还要打架?”谢知行侧眸,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准确来说是她脸上不太显而易见的疤痕上。
“他们欺负静静,将她堵在巷子里勒索要钱,好朋友遇到这事,怎么可能不为她讨回公道!”
谢知行收回视线,反驳她:“但讨回公道的前提下,是确保你自己的安全。”
宋清暖没理,但还是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那个时候急,哪能想那么多。”
“下次遇到这事。”他顿了顿,继续说:“找我。”
宋清暖一副你可别装了的模样,虚伪笑着说:“你看着瘦瘦弱弱的,能打——”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想到之前裴照告诉她,之前小时候她时常被人欺负,表面上她自己解决,私底下谢知行会帮她再收拾一遍,不让她知道。
裴照说话也夸张,把谢知行形容得要多凶狠就有多凶狠,要多残暴就有多残暴的。
对于从未见过谢知行此番举措的宋清暖来说,自然是半信半疑。
“你真的能打?”
“你不信?”谢知行漫不经心应着,半开玩笑道:“要不我俩试试?”
宋清暖佯装不信:“那为什么打不过我?”
谢知行挑了下眉,声音端的是漫不经心:“因为你有人撑腰。”
“谁?”
“我妈。”还有你自己。
“……”
“每次弄疼你一下就哭着喊我妈,而她也每次先骂完我,再安慰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妈是你妈。”谢知行继续说着,声线不由自主柔和下来,听着倒掺杂了一丝委屈在内。
可宋清暖压根没听出来,反驳他:“那是梁姨疼我!”
“所以我敢欺负你吗?”
宋清暖不悦瞪他,戳穿他模棱两可的话:“说这话,小时候你少欺负了?”
谢知行笑笑:“所以我挨骂不是常有的事?”
宋清暖轻哼:“你还挺骄傲。”
谢知行嗤笑一声,没再说话,默认她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