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祁与齐谙二人看着正在逐步突破阵法的黑蛟陷入了沉默,而后元祁率先开口对齐谙问道。
“方才初笙师妹都说了些什么?”
另一头,桂璇还在拼命摇晃初笙,试图用自己苍白的语言让她改变主意。一直以来都肆意妄为让别人苦哈哈收拾烂摊子的两仪谷少谷主,此刻头一次跟在别人身后被吓到心惊肉跳却无从下手:
“初笙我求求你行行好,这件事你真的不能干,除此之外,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去……我都说了不要把事情想的这么理所当然!那可是劫雷!哪里能让你召之即来,呼之即去,说干就干呢!”
初笙被桂璇不讲道理地摇晃到头晕眼花:“但是你都说了,劫雷本身就不是那种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东西……”
从到了终南道宗开始,或许是由于这里格外纯净的灵力气场带来的增幅,初笙所救下的每一个人,他人对于自己的每一分挂念,每一点感谢,都一丝一丝地推动了同心诀运转的速度。
这个速度从慢到快,从无到有,从空空如也,到彻底圆满——而在方圆拉住初笙衣襟的一瞬间,少女听到了某种一直阻隔在她与道之间的屏障,轰然碎裂的声音。
“所以进阶这种事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我也控制不住啊!”
刚刚突破筑基期,并且肉眼可见在近几十年内都不可能再有大境界突破的桂璇,看着被初笙拿出来原封未动的回灵丹瓶,瞬间陷入了宕机:“……”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在这跑来终南道宗呆了不到四天的时间里,你就感受到了突破契机,要从筑基进阶到金丹期去了?
这是哪门子的废物?到底是谁说的云梦尊者的弟子不堪大用难以为继?你告诉我不到二十岁要突破金丹的天才不堪大用?我看你的眼睛是瞎了,给爷爬!
桂璇先缓了口气,看到初笙此刻一脸无辜的表情,又感觉胸口有点憋屈的堵。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的很气人啊!
“我明白了。”
元祁从齐谙处也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知什么缘由,齐谙并没有将自己的幻境同元祁说明,但这并不影响元祁做出判断。
尽管这位终南道宗的宗子大人并不知晓初笙的底细,但在他看来,合欢宗弟子因功法特殊,进境本就轻而易举,初笙所说的话并不值得人大惊小怪,因此元祁反而第一个接受了初笙的建议。
“初笙师妹,你的阵法造诣如何?”
“虽然不会布置,但是看得懂,会用。”初笙话音未落,元祁从怀中取出一个不同颜色的领队令牌便丢给了她。
“拿着它,在你之后的渡劫过程中一旦感觉有生命危险,那就立即让它启动。”
初笙捏着新的令牌研究片刻便收了起来:“没问题。”
“困住黑蛟的那个阵法还能撑多久?”齐谙问道。
“二十息。”元祁说,“倘若这番筹谋不成,我会要求长老们强行突破这方空间……”
他平静的,好似没有经过方才同桂璇争论时的心理挣扎一般做出了决定。“由此所造成的宗门弟子伤亡与意外,皆由我一力承担。”
这种与元祁平日作风截然不符的决策令齐谙为之愕然。“什么?元祁,你……”
旁人似乎发生了争执,但这些争论都与她无关。初笙抬起头,她此刻已经悄然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
她的视野变得很高很高,高到看清陈朵儿和玉娃娃两个人正抓着方圆一通痛殴;看清花濛正在焦头烂额地调配炎琥和清河几乎干仗起来的关系;看清这方空间之外,终南道宗的长老们一脸焦灼地拆解阵法……
看清黑蛟的狂躁与暴怒,看清桂璇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担心的神色,而齐谙和元祁此时也同样抬起头来,看向了那仿佛无穷无尽又蕴藏无数秘密的天穹。
——来了。
极黑极深邃极厚重的云层之中,一道比起此前出了足足五倍不止的雷蛇轰然下落,猛然击打在防御法阵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轰!”
凌风致一剑甩开攀附上来的鸟型异魔,猝不及防间背后一阵阴风倏然刮过,兽型异魔体型巨大且浑身带毒,不过是利爪一闪便让年轻的剑修伤及肺腑!
凌风致咽下那从喉咙处几乎溢出口中的鲜血,反手便将伤了自己的罪魁祸首捅了个对穿。初到驻地便遇到了异魔暴动,引路之人俱已毙命,人生地不熟身处此等困境,凌风致的运气不可谓之不倒霉。
但值此十万火急之时,一切的情绪都只能被抛之脑后,此时此刻放在第一位的显然是如何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
——活下去……吗?我能够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