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下一节课又在自己教室里上啊……”
丁鹏程罕见地没什么精神,一只手拽着书包带,低眉耷眼跟在牧后身边。
牧后不在意地耸肩:“在自己教室里上多好,我有一节选修在西校区,光是走过去就要花半个小时。”
“不是啦……为了省事当然是在自己教室里上最好,但是每当遇到这种课,大家都会自觉的坐到自己的座位。”
丁鹏程烦躁地挠了挠头,“新同学,就是那个邬子骞,真的很恐怖哎,眼神直勾勾盯着前面,我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我稍微晃下脑袋他都瞪我。上课也不需要那么用力吧。”
他小声嘟囔,“一节课下来,我一动不敢动,脖子都酸了。”
邬子骞啊……大概是在看靡怀烟吧。牧后心想。
毕竟丁鹏程刚好坐在他们两个中间。
他用力拍了拍丁鹏程的后背,安慰道,“过两天就好了,靡怀烟也不是每天都会来上课。”
倒不是说来上课才算是稀有事件,一般靡怀烟都只是会在触发剧情的时候来。
毕竟对于金字塔顶端的贵族来说,学业并非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对于靡怀烟来说就更不是了。
丁鹏程有些疑惑,“我是在说邬子骞,怎么又跟靡怀烟扯上关系了?虽然邬子骞也不太来上课就是了。”
两人闲聊着走进教室,脚步同时顿住了。
教室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不是那种安静的诡异,而是实打实的怪诞。
整个教室的人分成了两拨,分别聚集在左前和右后的角落。
左前方的学生有站有坐,他们离窗户更近,大部分都沐浴在阳光下,似乎正团团围着什么人。
右后方的人则站在教室后面的一小块空地上,周身散发着压抑的气息,他们时不时怨毒地向左前方角落投去一瞥,眼神里充满了排斥和敌意。
明与暗的分界在两拨人之间,画下泾渭分明的界限。
“先别进去。”
手腕处传来明显的拉拽感。
牧后回头,发现丁鹏程正用力将自己拽到教室之外,神色紧张中甚至掺杂了些许畏惧。
“怎么了?”
牧后顺势退到门边,目光仍扫视着教室内。他其实已大致猜到了情况,但不妨听听具体的诱因。
“你前几天请假,所以不清楚。班里的气氛这几天一直不太平,不光咱们班,附近班级也是。”
丁鹏程顿了顿,严肃道,“白昼的特招生身份被曝出来了。”
牧后微有些惊讶,“你确定?”
丁鹏程点头,“实打实的,没有任何回旋余地。有人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他的学籍档案。”
与多数小说中的贵族学校进行横向对比,梅迪亚纳同样阶级分明、弱肉强食且毛病一堆,但至少有一项措施还算良心。
那就是从不公开特招生的身份,甚至会在某些场合帮忙隐瞒。
理论上来说,只要特招生们在这四年间足够低调,不去招惹学校里位高权重的贵族,夹好尾巴做人,顺利毕业没什么问题。
多数人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不过事情在几年前发生了改变。
一个无所事事的贵族觉得生活太无聊,于是调动了自己手上的资源,跟踪调查了一大批学生,大概一个月后,他将他认为最有可能是特优生的几十个人的身份信息挂在了学校论坛、公示栏等一切能够曝光的地方。
从出身、家庭条件、身高体重和照片,到朋友、社交、个人癖好,全然暴露,一点隐私也无。
赤裸无情的羞辱。
本来这种事学校应该给点处分,以示警戒,但可惜就可惜在这人猜的太准,被他挂出身份的人都是特招生,无一例外。
软柿子最好捏。
因为没触犯到其他贵族的利益,没有人乐意去多管闲事伸张正义,学校也就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过问。
学校的默许态度让好事者变本加厉,因为他们发现,对这些无权无势的学生,做些什么似乎都不算过分。
如同历史回滚到中世纪,那一年的梅迪亚纳兴起了一阵针对特优生的猎巫狂潮。
从那一年开始,特优生和贵族学生之间的关系就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猜测谁都可以做,很多人都会将自己看不顺眼的死敌在私底下污蔑成特优生。
但“我认为他是特招生”,和“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特招生”是不一样的。
一旦有实锤证据坐实了这个人的身份,许多无底线的戏弄就会接踵而至。
“今天是几月几号?”牧后突然问道。
丁鹏程报了一个日期。
时间有点早啊。
牧后摸了摸下巴。
曝光白昼身份这件事,本来他是打算亲自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