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吗?】
夏微宁思虑一番给他回复:【到家了,你不用让郑睿等我。】
【我不放心。】
【我一个人可以的。】
盛淮洲过了很久才发来新消息:【为什么总感觉你心事很重的样子?好像有一层隔膜,把你和别人隔离开。】
【这就是我,也许是你并不了解我。】
盛淮洲觉得打字太麻烦,直接打电话过来。
“你愿意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吗?”
夏微宁闻声笑了笑,“了解以后你也许就会觉得我很差劲。”
“这么不自信?”
她没有回复这个问题,而是说出自己内心的决定,“以后不用让人陪我了。”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你也是。”
“我不懂。”盛淮洲语气多了几分急躁,“你为什么这么抗拒别人的帮助?”
“因为这么多年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一个人独自承担,如果学会了依靠,就会迷恋上这种感觉,就像吃糖一样,尝到甜头会上瘾,有条件享受时是开心的,但没条件时又该怎么办,不能依靠一辈子吧。”
电话那段出现震耳的沉默,盛淮洲没想到她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个回答,这让他更加看不懂夏微宁。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就没有信任吗?”
“信任?”夏微宁自嘲一笑,“信任值多少钱?”
“这……”
“人与人的相处多怀着功利性的目的,谁又能全身心去信任一个人呢?你能吗?”
“能。”盛淮洲回答的掷地有声。
“那抱歉,我不能。”夏微宁眨眨眼,以减少自己眼睛的酸度。“如果习惯性依靠的人离开了,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但会因为中间的享受而失去赖以生存的勇气,再也没有独自承担的能力,你又能保证永远不会离开吗?”
没等他回应,夏微宁便自言自语道:“你不能保证,因为人都会疲倦,都会一点点失去热情,不管过程多么热烈鼎沸,最终归宿都是沸腾后的平静。”
……
又是可怕的沉默。
夏微宁甚至连喘息声都刻意放缓放低。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声音,她心中愈加觉得可悲,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盛淮洲终于说话了。
“我回到房间了。”
“哦。”
“你能把心里话和我说吗?我保证会是最好的倾听者。”
夏微宁有些犹豫,她知道不应该与一个人深度剖析自己,尤其是剖析自己的缺点,这就相当于自动送上把柄,会被当做日后攻击自己的刀,而且精准地直戳心口。
但她决定赌一把,不是为了赌盛淮洲,不是为了赌他对自己的态度,不是为了赌他的人品,她不会把虚无的赌注寄托在别人身上,她只会赌自己。
她需要一个契机,深刻剖析自己,赌掉过去惴惴不安、焦虑的自己,再说这些内容对她形成不了实际的伤害,而且她有能力和魄力在遇到伤害时选择离开。
当她说出这些话开始,她会以崭新的状态面对生活。
心中确定已下,顿时轻松不少。
“盛淮洲,我很普通,没有特长,不自信,常常焦虑内耗,心中对家人有太多的歉疚,人无趣又呆板,生活过得一塌糊涂,想改变又缺少改变的魄力,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所以很少有人能看得上我。”
停顿几秒,她又说道:“其实,我很多时候是恨自己的。”
“你恨自己什么?”
“恨自己无能,不能给家人很好的生活;恨自己那么平庸,却有一颗自命不凡的心。”
盛淮洲笑,“你知道你最适合当什么吗?”
“什么?”
“你最适合当神仙。”
夏微宁不解,“什么意思?”
“因为你喜欢多管闲事,想替所有人实现梦想,舍己为人大公无私,不会学着“自私”一些。”
夏微宁觉得他这话挺有意思的。
盛淮洲又说:“重情者最伤己。”
夏微宁被这句话震得脑袋嗡嗡响,她知道这个到底,但很少有人这样直接对她说出来。
盛淮洲好像一心想要叫醒她,继续加大火力,“你为什么会背负一个个歉疚?因为你给自己强加了太多的道德枷锁,而且是自愿加的,你想到了所有人却唯独不愿意放过你自己,你爱所有人却独独不爱自己。”
夏微宁彻底失声,整个人处于极大的震撼中,一直以来她都是如此,想在外人眼中是完美的,她可以委屈自己,竭尽所能的为别人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