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药的苦涩味在凌睢的喉间蔓溢,咽下一口气,似有猛火灼烧他的心脏。
分明方才还在求饶,现在却硬气了起来。
“你让朕滚?这全天下都是朕的,朕能滚到哪去?”慕九龄牙咬道,“该滚的人可不是朕。”
话音一落,脸边“啪”的一响,他被凌睢甩了一巴掌,半边脸烙上了五指深红色的五指印。
“我……”凌睢瞧着慕九龄脸边被自己剐出的一条血痕,言语变得堵塞。
慕九龄回过头来,却并未生气,像是意识到自己方才言语过激,反倒变得像从前那般,他拉过凌睢发颤的手,将人带到自己怀里,手指温柔地按在他痉挛的胃部。
“不想喝,便罢了。”
对方似乎很久未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了,凌睢知道他不该对其放下戒备,可从前他总是这样安抚自己,让他很难不沉溺于其中。
他恨不得如今慕九龄眼里对他的只有恨,这样他才能毫无顾忌地去恨他,可现在转头来却又对他好,这算什么。
他爱不得,也恨不尽。
那一声“滚”疼进了凌睢心里,在这冷漠又喧嚣的世界里,他没有家,没有容身之地,他总是在流浪,也总是在寄人篱下。
慕九龄也是万千个让他得滚的人的其中之一。
凌睢心里为他留下的微微火种,也熄灭了。
慕九龄用拇指撵去凌睢脸边挂着的泪珠,拉起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顺带着舔去指尖挂着的血迹。
凌睢微微侧身埋首进慕九龄的怀里,低低抽噎,闻到了他身上的梅香渐渐将心放平了下来。
他身上的香味总是让他着迷。
“凌睢,你恨我么?”慕九突然问。
凌睢哭哦几声,方才的怨气一并吐出着落在这几个字上:“我恨你。”
慕九龄勾了勾唇,像是他的回答正合他的意那般。
“恨就对了,日后还有你更恨的时候。”
慕九龄将人摁在怀中,仿佛要将人融进自己的血肉一般,凌睢气的双唇打颤,愣是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按着凌睢的脊背,温柔安抚,“别哭了。”
凌睢胡乱应了几声,正当他以为慕九龄不会再与他置气了时,却不料自己的手被一把举过头顶,再次被人绑了起来。
这次绑的比先前的还紧,紧得他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凌睢大骇,双眼炯戒着他。
“你要做什么?!”
慕九龄指腹狠狠碾过凌睢咬破的唇,而后在上面落下来一吻。
是苦的,
那一吻,吻得他好难受,仿若落入水中无法呼吸。
凌睢抵抗着咬破了慕九龄的舌尖,被他放开后,凌睢咬咬牙委屈道:“你从来都是把我当成你的禁-脔,你从来就没把我当做真正的人……”
慕九龄缄默,无奈勾了勾唇。
“行啊,既然你那般想,朕便满足你。”
随后便将床幔拉下,床内光线暗下了几分。
他一手抚摸着凌睢的脸颊,另一只手在他颤抖的身躯上自上而下地游走,落到他胸前的衣带上,轻轻一抽,挑开他的衣襟。
“我不要你,你走,你走。”凌睢眼神慌乱,身子不住地想要往墙角缩。
慕九龄欺身过来,喉结贴着他的耳廓,沉声道:“那你想要谁?”
“我不要……”凌睢不住摇头。
“你不要也没用!你这人从头到尾都是朕的。”
慕九龄眼里的戾气,让凌睢感受的到的只有害怕。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他。
从来不会。
慕九龄在人前总要维持自己的人设,要克己复礼,可只有在凌睢面前才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而那真正的自己往往是带有侵略与伤害的。
***
事后,已然是半夜,凌睢连收手的力气也被折腾的全无。
慕九龄却从身后将凌睢揽住,低声道:“你别想着从朕身边逃走,若是敢想别人,那就朕就做的你眼里只有我,哭哑了……也只喊我的名字。”
凌睢仿若被麻痹了一般,什么爱,恨,情,仇都感受不到了,唯一还能感受到的便是从眼睛里流出来的温热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缓缓流向枕边。
凌睢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滚了滚干涩的喉结,本能地说了一声,“水……”
回头却瞥见慕九龄起身已然下了床,正在披衣。隔着昏糊的帘子,望着他的背影,隐隐约约瞧见了他背上一道道狰狞起伏的伤痕,以前从未在慕九林身上看见过这些东西,是最近新添的么?可看着像是也有一段时间了。凌睢滚了滚喉结,方才床榻间两人纠缠在一块儿时,他紧攀着慕九龄的肩,便摸到了背上的凸起,他没来去理会,一来他被弄得神魂颠倒,顾不得旁的;二来纵使他问了,对方也不会告诉他那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如今仔细想想,他受伤与自己有何干系。
凌睢本以为慕九龄会给自己倒水,可是等待了片刻,换来的却是平淡的“吱呀”声。
他出去了,留凌睢一人在这殿中。
缓了缓神,却又想起两人在床榻间缠绵的一幕幕,喉间泛起一阵阵甜腥味,这次凌睢怎么也不屈,难受了也不肯叫出声来,只咬着慕九龄的肩,硬生生咬出了个血窟窿,像是将怨气全聚焦在他的唇齿上,而慕九龄却分毫不受其影响,只抱着人抵死征伐。
他再怎么喊停,对方都置若罔闻。慕九龄从来不是这样的……看来当真是对他恨到了极点。
凌睢躺在床上静了片刻,方才合上被分开的双腿,拉过墙角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他以前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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