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咨宁淡淡笑了一下:“哪有那么多如果,咱们如今也算是不错了。寻常姑娘家,哪里能像我们一样,在书院里和男子一起读书的?咱们还都有自己打发时间的趣事可做,有三两好友相伴,这不已经是难得的美事了吗?”
“你总容易知足,倒显得我特别贪心呐。”季泠抬眼调皮地看了看何咨宁,就见她拨乱了弦,可她神色却是平静。
“嘿!在想什么呢!”季泠冷不丁地被人一拍,双手一抻,差点将何咨宁的筝从石桌上推了下去,两人手忙脚乱,险险扶住了。
身后立刻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我说吧,叫你别吓她,差点损了这把筝。”季泠和何咨宁将筝救下,一转头,就看见两个少年朝她们走来。是钟荡云的两位表兄,她们的同窗,齐无戈和齐无咎。
季泠和何咨宁入书院时,他们三人就已经在书院一年有余了。钟荡云性格活泼,喜欢玩乐,她的书案就在季泠边上,两人也时不时说悄悄话。久而久之,钟荡云、季泠与何咨宁三人就熟络起来。
何咨宁不怎么爱说话,通常就在一旁默默听着他们嬉戏。季泠与钟荡云最是吵嚷,但她和齐无戈、齐无咎私下里的交集不多。她只记得齐无戈眉间有一颗红痣,还曾偷偷和何咨宁说笑,觉得一个男子却长了一颗美人痣,是否太违和了一点。
随着他们逐渐长大,齐无戈抽了条般长高,成为书院中最高的学生,一下子看起来就挺拔许多,季泠也不好意思再偷偷笑话他。
随着年岁而舒展的不仅是身高,还有齐无戈的脸庞。季泠曾经见过齐无戈骑马,阳光之下,他的发冠熠熠闪耀,圆润的嘴唇红得和他额间那颗美人痣一样。
玉堂金马,正年少归来,风流如画,如是而已。偏偏齐无戈驾马到她们跟前时,非要在马嘴快要对上季泠和钟荡云时才急急勒马,将钟荡云气得大叫,而季泠就被这马脸吓一大跳。
齐无戈却是十分得意,坐在马上畅快大笑。之后季泠看见齐无戈就觉得头痛,拉着何咨宁和钟荡云避开这个喜欢招惹是非的泼皮。若是对齐无戈是无奈,那么季泠对齐无咎就是无语。
齐无咎的气质和齐无戈完全不同,若说齐无戈是一副将军做派,齐无咎就是一副文人模样。日日就抱着他的琴,背着他的箫,时不时在那吟风颂月,看得季泠直皱眉头。
她忍不住和何咨宁吐槽:“咨宁,你说,齐无戈那么英武的一个人,荡云也直爽利落,怎么齐无咎总是酸了吧唧的,对着这池子莲花,也能吹得那么哀怨。”
何咨宁却撇开她的手,摇摇头:“你不懂了吧?叫你平日多学学琴棋书画,我弹琴你也说毫无意趣,他吹箫你又说强赋哀愁。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有人自己造诣不足呢?”
季泠吐吐舌头,锤了何咨宁一下:“怎么?你们就合奏了几回,就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了?我也不算是粗俗之徒,也是能拨弦起舞的雅人,分明是你们二人,曲高和寡,白雪难和。”
季泠和何咨宁向几人打了招呼,钟荡云挎上季泠的手臂:“我听见你说什么贪心?”
“没什么,就是觉得日日都在书院里头,有些无趣。”
钟荡云眼睛立刻亮起来,冲着齐无戈和齐无咎笑:“巧了不是?我正来找你,想问明日学假,你们要不要同我们一道去爬山?这几天热得很,去山里正好凉快些,就当作是游夏了。”
季泠来了兴趣,语调都高亢起来:“爬山?哪座山?可别是枫漈山。”齐无戈走上前来,八角亭内瞬间感觉有些拥挤了:“枫漈山哪算游玩呐!我们家后头有一座山,名为南境山,比枫漈山高些,也险些,山间还有一片茶田,许多茶农会在那儿采茶。山里还有杜鹃花,现在正开得灿烂呢。”
季泠转头看向何咨宁,央着她答应下来。季泠是活跃好动的,平日在屋终闷不住,总要出门动弹两下。照她的话来说,常行常动,多思多谋,这才是活人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