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话字字铿锵,虽然屋内狭小昏暗,却让季泠真的看见万千女子的灵魂逃脱千年囹圄,如日方升。
她转头看了一眼林微,林微点了点头,季泠难以遏制澎湃之心,声音中都带着几分激动的颤栗:“我们加入。”
从今以后,她们的志向就有了寄托的地方,合抱之木,生于毫末。
她们坚信,每一次的社论,都能给席间所有人带来新的启发。
书局,茶楼,琴馆,寺庙,像大臣们早朝一样,她们也在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这三日进行集会。兴许 所有人都没想到,年纪最小的季泠,日后竟会搅动最大的风云。
自从结识了古良学社中的诸人,季泠和林微在齐府内呆的时间就越来越少,原该和四兄妹一块儿练功的时间也被季泠逐渐缩短。
往日该练一个时辰的箭术,她偷懒到半个时辰,该跑十圈马,她就跑个六圈就走了。
每当钟荡云和齐无戈想回头来找她时,她早已不见踪影,府中内外都找不见。
她的心已经越飞越远,齐府快要关不住了。
钟荡云想要抓住季泠,在族学听讲时,就心不在焉地盯着她。
“钟姑娘。”学究喊了钟荡云,她还撑着脑袋瞥着左边的季泠,丝毫没有发现危险正在逐步靠近。
她就见季泠僵硬地慢慢侧头,扁着嘴以怪异地表情偷偷看着她,似乎想跟她说话。
她开心得不行,季泠跟她真是心有灵犀,知道自己想找她聊天,欢乐地差点直接在课上站了起来。
下一刻就被一卷书打在了头上,将她打得眼冒金星。
钟荡云一抬头,以抱头鼠窜的慌张立刻低了头:“赵先生。”
赵先生看见钟荡云终于是回过神来,背着手又走回座上:“钟姑娘,你且说,你如何理解“物物而不物于物”。”
钟荡云听见这么老长一串的话,还没从刚刚的教训中缓过神来:“啊?”
季泠将书偷偷举起来,转过来对着她,手藏在书后努力地打着指示。
钟荡云恨不得长四只眼睛,两只用来看赵先生的表情,两只用来看季泠的提醒。好在她终于是看清季泠的指示,低头忙乱地在书中寻找答案。“
下了学,钟荡云立刻站起来挎住季泠的手:“吓死我了,虽然赵先生脾气和善,但一听见他说话,我就莫名犯怵。多亏你前头提醒我。”
“你当时在想什么?赵先生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
钟荡云已经拉着季泠往园子方向走:“我在想你。”
季泠听着这话怎么那么怪异,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想我什么?”
“你近日是有什么事情吗?总是早出晚归。平日一下学,人就没影了,我想找你说话都找不见人。”
季泠知道迟早有这一问,她做得也太明显了些:“我在外头一个书局找了一份抄录的差事做,这才忙了些,没能顾及上你,抱歉。”
她这话倒也不是骗人,她确实得了机会在梧桐书局和轩墨阁做些抄录誊写的杂活,还靠此挣了些钱。
钟荡云立刻停住脚步,大声叫道:“你没钱怎么不早说?往外头跑去挣钱啦?你同我说了,我给你就是,何必辛苦自己。”
季泠看人来人往的,拉着她赶紧走进园子,在秋千上坐下:“不是因为缺钱,我本来就爱做这样的事,顺手而已,抄了书,自己更多省些,不算辛苦事。”
钟荡云在秋千上荡了几下,她大概猜到季泠只是为了让她宽心,她就是缺钱了,但这也没办法,她给钱季 泠一定不收的,只能来日寻一个由头塞给她了。
“你就是为了这事才想个没完?”
钟荡云这才想起来要和她说的正事:“不是。我想问你,大哥及冠那日,你有没有什么准备?”
季泠一听,拍了拍脑袋:“我就说近日总感觉忘了什么,原来是忘记了这件大事。你大哥是何时行加冠礼来着?”
“后日。”
季泠一时没扶稳秋千绳,往前倒了一下,秋千绳转了两圈,她借力立刻站了起来:“后日?这么快?”
完了,她早已订好后日要与古良学社议事的,她不能爽约推拒。
难怪今日齐无戈没有出现,原来是宿宾去了。
冠礼前三日,他们要行筮宾之礼,卜筮挑选出一位德高望重的来宾,替齐无戈加冠,今日他就该去正宾的家中邀请通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