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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思考婚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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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之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这个消息在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

“所以,我们计划尽快把婚礼办了。”顾明城继续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日程安排。

电话那端有短暂的沉默。林砚之靠在许星野的腿上,望着窗外依旧灰蒙蒙的天空,过了几秒,才用一种近乎审视的冷静口吻问:“想通了?”

这个问题问得直接,甚至有些不合时宜。但电话那头的顾明城似乎并不意外。

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轻松,反而透出一种经历世事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砚砚,以前我总把感情和婚姻当成一个需要最优解的人生课题。像设计一个精密的模型——资源匹配、风险对冲、效益最大化。就像我跟你说的,一个基于现实考量的‘避风港’,功能明确,各取所需。那是最理性的决策框架。”

他顿了顿,听筒里传来他指节无意识敲击桌面的轻响,那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我甚至用这套逻辑去衡量你,觉得我奋斗到了足够的高度,匹配得上林家的门楣,就能赢得入场券。现在想想,真是……傲慢又愚蠢。”

林砚之能想象出他此刻可能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玫晴她……完全在我的模型之外。”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陌生的、近乎挫败的坦诚,“她就像一股不可控的变量,一场认知失调的风暴,把我精心构筑的理论框架和行为预期都冲击得七零八落。”

“怀孕……更是彻底的意外事件,计划表的完全崩解。可你知道吗?” 顾明城的声音里那丝冷酷的清醒下,裂开一道缝隙,泄露出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困惑与震动,“当拿到B超单那一刻,我脑子里那些关于利弊权衡、关于最优路径的方程式……全都失效了。只剩下一个原始而强烈的知觉——那个小小的生命,它就在那里,是我和她……共同创造的既定事实。”

“我这才明白,感情不是可量化的数据模型,婚姻也不是可预测的项目管理。它们不是靠冰冷的计算就能推导出结果的。那些‘不合适’、‘计划外’、‘非最优’的东西,那些无法被理性逻辑框定的混乱、悸动和……纯粹的偶然,才是构成真实人生的核心肌理。” 他深吸一口气,那声音像穿过漫长隧道后的叹息,“我以前追求的‘港湾’,太标准化了,容不下一点人性的褶皱和生活的毛边。而玫晴……她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一种……不那么‘效率至上’,却更有血肉温度的活法。”

“所以,不是‘想通了’,是被现实教育了。” 顾明城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却也有一丝卸下重负后的释然,“我认清了过去的自己有多狭隘,也认清了……生活,或者说命运,有它自己强悍的逻辑,根本不屑于参考我的推演剧本。这个孩子,就是它给我的,最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决。”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有无可奈何,也有一种认命般的平静:“成年人的世界,是责任,是习惯,是互相满足对方核心需求的‘合适’。找一个‘合适’的人,经营一段‘合理’的关系,让生活高效运转,减少不必要的内耗,这本身就是一种智慧。”

顾明城的话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婚姻的某种现实肌理。它没有浪漫的幻想,只有赤裸裸的利益交换和功能匹配。

林砚之握着手机,指尖冰凉。这番话残酷,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反驳的现实力量。它像一面镜子,猝不及防地映照出她内心深处某种模糊的、对纯粹情感的坚持,在冰冷的现实逻辑面前,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恭喜你。”最终,林砚之只吐出这一句,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谢谢。”顾明城似乎松了口气,“你也……保重。”

电话挂断。

林砚之放下手机,顾明城最后那句“责任、习惯、合适……减少内耗”的总结,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她刚刚被小满的“壁炉之火”和“战友契约”温暖过的心湖上。

客厅里异常安静,加湿器喷吐的白雾无声无息地弥漫。许星野似乎又睡着了,呼吸绵长而均匀,银发软软地搭在额前,卸下了所有防备,显出一种近乎孩童的脆弱。

林砚之的目光落在他安静沉睡的侧脸上,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刚才擦过他手背时微凉的触感。

顾明城的声音,苏小满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激烈地碰撞、回响。

这两种婚姻观,像光谱的两端,将林砚之长久以来固守的“不婚主义”夹在了中间,并开始猛烈地摇晃它的根基。

她开始思考,婚姻并非只有她父母式的功能交换,顾明城式的冰冷计算,也可能拥有小满式的深刻联结、温暖陪伴和共同成长。

小满那句“回头他总会在那儿,跟你一块儿顶着”和“一起回家疗伤”,精准地击中了她内心深处某种隐秘的渴望。这种深度的、可靠的、彼此支撑的联结感,是她理性构筑的独立王国里,一直有意无意回避或压抑的部分。她开始质疑,彻底拒绝婚姻,是否也意味着拒绝了拥有这种深度联结的可能?

虽然她本能地排斥顾明城的“冰冷务实”,但小满的“笃定温暖”是否也过于理想化,能够抵挡未来漫长岁月的消磨?

林砚之的目光再次回到许星野沉睡的脸上。窗外的天光透过玻璃,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好久没有打理头发了。标志性的银发不再纯粹耀眼,发根处,一层细密的、属于他原本色泽的深黑色发根已经倔强地探了出来,与漂染过的银丝形成一道暧昧的交界线,无声地诉说着时间的流逝和他这段时间的疏于自我管理。这褪色的银发,让他此刻的脆弱显得更加真实,褪去了舞台的光环,只剩下一个需要休憩的、疲惫的肉身。

她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将他额前凌乱的发丝拨开,动作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珍视。指尖掠过那新生的黑发根部,感受到一种奇异的生命力。这微不足道的细节,却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在她纷乱的心绪上。

小满的“战友契约”让她心湖荡漾,顾明城的“务实框架”让她警铃大作。夹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婚姻观中间,她固守多年的“不婚主义”堡垒,第一次出现了深刻的裂痕。

她不再能笃定地说“婚姻毫无意义”或者“我永远不需要它”。她想,自己对“深度联结”的渴望可能比她想象的更深,而婚姻作为一种形式,其内涵可以如此不同。

她和许星野呢?

指尖停留在他的发梢,林砚之的心绪纷乱如麻。

是责任?习惯?还是互相满足核心需求?

她收回手,指尖蜷缩起来。

她意识到,她无法再用“不婚主义”的标签来简单定义自己或回避思考。顾明城和小满的婚姻观碰撞,像两面镜子,既照见了她对功利联姻的厌恶,也照见了她对深度情感联结的潜在渴望。

窗外的鞭炮声不知何时彻底停了。世界重归寂静,只有加湿器细微的嗡鸣和许星野平稳的呼吸声。林砚之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新春刚刚开始,她的内心世界却经历了一场无声的地震。旧有的信念在摇晃,新的可能伴随着巨大的不确定性悄然浮现。

她不再确定自己坚持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很清楚:关于婚姻,关于联结,关于她和许星野……她不能再像过去那样,用冰冷的“不婚”二字,轻易地关上所有大门了。那扇门,被小满的温暖和顾明城的冰冷合力推开了一道缝隙。门后的风景是深渊还是桃源,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去正视,去探索。

这份认知,本身就是新年伊始,命运送给她的一份最意想不到、也最具冲击力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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