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雨霁听了江溪去的应话,便转过去,直直看着杨柏,沉声道:“杨姑娘,这事我和海天都乐意,还请你不要辜负了我们的一番心意。”
杨柏多次劝阻,最终不敌商雨霁拍板。
“杨姑娘,我才是雇主,你得听我的指令!”
杨柏一时愣了愣,掀起衣裾,咚得一声抱拳单膝跪下:“杨某,在此谢过姑娘,姑娘往后若有难事,尽管去杨家帮找某,某必万死不辞!”
这一跪,不单把远处观望的杨家帮小队惊到,也把本打算据理力争的商雨霁吓到。
小芳拦下激动的同伴:“不要过去,商姑娘不是那类喜刁难折磨的人,这多是帮主自己所为,我们最好不去打扰。”
众人想起一路上商主顾的作为,说是心慈人善不为过,又考虑到自家帮主的性情,没准还真是帮主自愿的。
商雨霁则被她惊得退了两步,侧开她跪地的方向,片刻后就着侧起的身,挪两步到杨柏身侧,用手抓住她的胳膊往上抬:“起来,杨姑娘你快起来,别人看见了得怎么想我!”
江溪去站在商雨霁身后,学着拉了商雨霁的胳膊,在后面发力,拔河一般和商雨霁拔起跪地的杨柏。
“你扶我没用,你去扶杨姑娘另一只手,把她抬起来。”商雨霁放了些力,回头和江溪去说到。
江溪去听她的话,正要走到杨柏的另一侧,杨柏便自己站起,郑重望着她:“杨某方才的话没有作假,如有需要之处尽管提!”
“好,我应下了,那客房一事,杨姑娘可不能再推脱。”
“多谢姑娘。”
到最后,商雨霁告别杨柏,带江溪去回到二楼,带出他客房的包袱,进了她一开始待的客房里。
江溪去全程欣喜雀跃,积极主动地背起包袱就是走,进了她屋内,立刻把自己的包袱整齐放在她的旁边。
商雨霁喝了药,江溪去掏出包袱里的蜜饯,给她解了口中的苦意。
洗漱后两人坐在床榻上闲谈,天色渐晚,风吹得窗杦作响,商雨霁关上窗,检查关得够严实,方回到床榻。
换了寝衣的江溪去还未上榻,等商雨霁进了床榻里侧,他吹熄蜡烛,摸黑上床。
夏日本是炎热的夜晚因风雨欲来而有了凉意,隔窗听着呼啸的风声,商雨霁感到催眠般的昏昏欲睡。
江溪去称得上冰肌玉骨,触摸起来更像一块微凉的玉,抱久了双方的体温才会趋同,商雨霁找了舒适的位置,道声好梦,就闭眼沉沉睡去。
双手圈住怀中的人,江溪去嗅了嗅她身上的似梨花的气息,眷恋轻蹭她的发,才阖眸进入梦乡。
深夜暴雨突至,大雨以冲刷天地的气势倾泻而下,早已进入沉睡的人们无知无觉,偶有几个被雨声惊醒的,也以为这是连日乌云密布,该是下大的雨。
夜渐深时,商雨霁发觉自己独自站在一个陌生的城池中,豆大的雨珠砸在身上,她连忙找了个屋檐躲雨。
不想雨越下越大,恍若要下到天荒地老,渐渐的,水流不能及时排出,一点点跃过她的鞋袜,攀上她的脚踝,甚至淹没到了小腿肚。
裤腿黏湿地沾到腿上,商雨霁有些担心仍在攀升的水位,左右环顾,寻找又高又能避雨的地方。
她抬首,一眼瞧见城楼,城楼足够高,也能避雨,只希望楼上的官兵能通融一下,让她上去避避雨。
在淹没到小腿的水中行进,水的阻力限制她的速度,好在还是缓慢地到达高耸的城墙下。
商雨霁爬上一旁的台阶,浑身上下皆是湿漉漉的,登上城楼,她一边拧着湿衣服,一边担忧地望向城中。
这雨也太大了些,好在她还有能躲雨的地方。
不过为什么城楼里没有巡夜的官兵阻拦她?
或者说怪异的是,她在城中没有听到一点声响。
城中暗淡无光,她可以以为是百姓舍不得烛火费不点灯,但那么大的雨,没有人起夜提醒吗?
偌大一个城池,空无一人,仿佛是一座空城。
不是人的城,倒像是暴雨狂欢的城。
电闪雷鸣,风驰电逝间,一道刺眼闪电照亮天地,顷刻间恍若白昼,随之将至的是轰隆的雷声,混着来自远方不知何处的某种庞然大物破裂声,她心神俱震——
在须臾的光下,她看见城中屋舍尽数淹没在浑浊雨水中,水涨得迅猛,像是得到了补充,快速爬升,甚至低洼处的房屋……已全浸在水里。
她还看见,城墙上挂着的牌坊写着——荆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