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书房内,檀香袅袅。
林知无与周宥隐在屏风后,透过雕花缝隙观察外间动静。
周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青玉荷包,忽然倾身靠近林知无耳畔:“知知猜猜,今天周恕又打算同沈宿说些什么。”
温热呼吸扫过耳廓,林知无攥紧了袖口,这几日相处下来,他早该习惯周宥时不时的亲近,可每次仍会心跳失序。
他大概是没有办法拒绝一个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帅哥的。
正要答话,外间突然传来脚步声。
“周恕来了。”周宥眸光一凛,手指在唇前竖起。
周恕今日换了身绛紫锦袍,腰间蹀躞带上挂了御赐的蟠龙玉佩,头戴宝珠冠,俨然是把排场给撑足了。
“沈大人。”周恕拱手行礼,面上带笑眼底却冰凉,“昨日我派人去城南熟悉情况,不料遇到刁民聚众抗命。”
屏风后林知无与周宥交换眼神,果然,以周恕的记仇程度,不可能轻易放过沈熙。
屏风后的林知无屏住呼吸。
透过雕花缝隙,他看见沈宿不紧不慢地抚平官袍褶皱:“本官卧病多日,下面的人无甚大事也不来我家中打扰,本官尚且未曾听说周公子昨日派了人去城南丝市。”
林知无勾唇而笑,沈宿这话说得可真是漂亮。
周恕怒而起身,手指着沈宿:“你!”
沈宿咳嗽两声,面色苍白如纸:“周公子不如详细说来,本官听过后也好判个是非。”
周恕气极,他来找沈宿是让沈宿判断谁对谁错的吗?
真是没有眼力见,难怪只是一个区区洛水县的县令,沈宿这种人,一辈子都进不了京城!
“沈大人身体抱恙,我也理解,只是沈大人一直病着,也无力处理洛水县的政务,要是沈大人出不了力,这顶乌纱帽,也就不用戴了。”周恕冷哼道,“我已将昨日城南丝市发生的事详陈陛下,驿使已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沈宿眉梢微动,他没想到这才开始,周恕就忍不住要告到皇帝跟前,就这点耐心,还想插手洛水县,只怕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作为被告状的人,沈宿没慌,倒是林知无呼吸一滞,若这信真送到周复手中……
“宿主别慌!”系统察觉到林知无的想法,周宥派韩七截了周恕的信使,周恕这厮还不知道信送不出去了。”
仿佛印证系统的话,周宥在屏风后轻轻捏了捏林知无的手腕。
周宥指尖带着暖意,令人心安。
外间周恕还在咄咄逼人:“很快就是秋丝节大市,沈大人最好能跟我一同出席,要是沈大人无法出席,也给我管好那些刁民,莫要影响新政的推行。”
林知无咬了咬牙,周恕这狗比玩意儿,这么嚣张?看来周复真是把周恕惯得无法无天。
沈宿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竟沾了血丝:“下官……咳咳……实在病得厉害……”
周恕嫌恶地后退半步,草草拱手便甩袖离去。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沈宿立刻挺直腰板,人也不咳了,身上也不难受了。
“还好今天厨房杀了只鸡。”沈宿把手帕放到一边,疾步走到屏风后,“殿下、楚大人,周恕走了,二位请到外边落座。”
两人来到前面坐下,管家带着下人来上了凉茶,又呈上了些冰镇过的瓜果。
“周恕所说你不必担心,他写的信不会有一封到父皇手里。”周宥拍拍手,赵十三进来,取出一封密封过的信递给沈宿。
沈宿:“殿下,这是?”
周宥:“孤已将周恕监视起来,不管他写了什么,都会转交至孤的手中,也就到了沈卿手里。”
“沈大人,殿下给你,你可随意拆看。”林知无道。
他昨天通过系统已经得知了信的内容,倒是不好奇。
沈宿点点头,当着二人的面拆了信封,取出信纸,将周恕写的屁话读了出来。
“真是苦了沈宿了,好好的一张嘴,要读周恕写的屎。”系统道。
林知无:“……不要如此不雅。”听着太倒胃口。
沈宿读完了信,眼神暗了下去,他就想不明白了,周恕此等颠倒是非黑白的人,陛下为何就宠信至此?
难不成真如传言所说,周恕是陛下的私生子?
“秋丝节在即,有周恕在洛水县,微臣恐今年的秋丝节要生大乱子。”沈宿不担忧周恕针对他,他只是不想洛水县的百姓受周恕的影响,百姓过上好日子并不容易。
周宥指尖轻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沈卿不必忧心,孤会安排妥当。”
林知无注意到周宥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周宥在小世界里的角色不是个会受人欺负的性子就好。
离开沈府时已近正午,烈日灼得青石板发烫。
周宥撑开油纸伞,自然而然地将林知无罩在阴影里,伞面绘着墨竹,光影斑驳间,两人衣袖不时相触。
“宿主心跳又变快了哦。”系统贼兮兮地说道,“需要我放点凉风降温吗?”
林知无羞恼:“闭嘴吧你!”
一个系统,怎么天天关心宿主的情感问题?
周宥偏头看他:“知知热?”说着竟用袖角替他拭去鼻尖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