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没机会了。
偌大的金殿,陷入了绝对死寂。
风,仿佛也慑于这残酷的审判,骤然停歇了一瞬。只有方才激斗卷起的、沾染着新鲜和暗旧血迹的细小碎金粒,发出极其轻微、极其缓慢的滚动声,沙…沙…沙……如同时间在凝固的血块上艰难爬行。
看台上的所有人,连呼吸都刻意压到了最低,仿佛任何一点多余的声音,都会惊动台上那尊杀神。
江酒酒眼中黑气不可遏止地溢了出来,极强的威压,修士们本能地恐惧蔓延整个千金台。
她快失控了。
忽而,一阵传音入耳,直抵江酒酒身畔——
【收力。】
【凝神。】
【控制它。】
【压制它。】
这声音很熟悉,但她已无力思考,本能信任地按照这脑中的指导,一步一步收敛溢出的黑气。
“然后呢?我该怎么做?”
【将封印的一半灵脉看作一体,自行运转】
【黑渊逆涌,灵台镇之; 玄脉如锁,心火焚之。】
“何为灵台?”
【所谓灵台……】
“算了!”
江酒酒当场打断。
她虽不知道灵台,但她知道暴力。只要她用上比先前更大的力,就能把外泄的黑气压制回来。
她是这么想的,她立即这么做了。
看台上隔空传讯的黑无常:……
“现在知道莫南山的魔气为何无法控制她了吧”,因为她不按常理出牌,白无常悠悠说着,指尖法力聚集,朝生死场中央的少女挥去一道白光。
“靠!你怎么公然违反千金台规定!”黑无常嚷道。
“你隔空传讯?很有理?”白无常回怼。
一道白光以无法捕捉的速度迅速进入江酒酒体内。
她顿时感觉体内灵力不再打架。半截心脉被未知的灵气所滋养,而体内那股魔性似乎对这道白光灵力颇为熟悉,安分下来,被江酒酒尽数吸收。
这场生死之战,胜负已分。
她最终还是留了狄俞一命。
“记住。”
江酒酒转身看向地上的臭虫,声音在金柱间撞出微弱的回响,却带着千钧之力。
“世间女儿血——”
“从来烫得很。”
“没人会任人宰割到永远。”
说完,她利落转身朝金三娘所在的暗处通道走去……
江酒酒孤身一人闯这世间,无依无靠,她想,和上辈子一样,大抵也逃不过贱命一条。
她像一株被狂风连根拔起又随意丢弃的孤草。
唯自己珍重。
……
“五十二号!”——看台上突然爆发出剧烈的轰鸣。
“五十二号赢了……”
“祖宗姐赢了!”
“祖宗姐什么来头!”
“祖宗姐请留步!”主持从台上一跃而下,朝江酒酒奔去
“我替所有在鬼市受这贱人欺凌的人——谢谢小祖替我们讨回公道!”
“请受我一拜!”
主持当即弯腰落膝,被江酒酒一把扶了起来。
“下次再看见这种人,打回去。”
她朝主持人一笑,淡淡留下一句话,朝金三娘走去。
“老大!今天发挥得极好!”
“还行。”江酒酒回应着自己这不知道什么时候认了“老大”的三娘。
“我发现,老大这次打亥猪位和上次打巳蛇位的战略不同——”
“哦,哪里不同?”
“这次没有周旋,一上场就力求速战速决!”
江酒酒被她逗笑了。
“三娘,我不求天地神佛怜众生苦楚,但求目之所及公道自在,唯我双拳所开——”
“今日之所以赢,是因为我的命,比在场各位,更烂一点。”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