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话可别在刘管事面前讲,不然参你个僭越的由头赶出府去。”
腿脚有些发麻,她扶着墙站身来问道。
“尸体埋在后山吧,对了,你觉得刺客背后之人还会继续动手吗?”
乌罗摇摇头。
“不会,殿下的功夫我也是见识过的,能跟殿下打成这样肯定不会再派人。”
孟元凭借这话多少猜出乌罗对刺客组织有多少了解程度,她点了点头。
“那就行。”
她走向门口叩了两下,门也应声被打开。
刘释异和阿银踏进房第一时间先是照看孟元。
对着两人湿漉漉地视线她现在反倒有些尴尬,感觉自己像是受伤的头狼,回到领地后被群狼到处嗅嗅舔舔疗伤。
无奈道。“好啦,本宫这就在这等医师来。”
所幸孟元本身不太喜欢自己房间置办装饰品,于是浴室很快被侍从恢复了原样,甚至连血腥味也被一扫而空。
刘释异也在找来府中老医师李巽为她疗伤。
“殿下受了如此重伤,怎么那时也不找府中护卫来?”她一边皱着眉头将伤药轻轻点擦在孟元腕扣处,一边略带怪责念叨她不珍惜贵体。
孟元将手搭在桌上看着李巽手中白布上的绿色药膏一点点在皮肤裂口中填塞扩散,刺痛让她不自觉地绷紧肌肉。
“那个刺客佯装侍从,手段致命却又刻意没弄出太大声响肯定是想避开护卫,叫人来岂不让她跑了?”
李巽撇了撇嘴,没好气地剜她一眼。
“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定不用老臣再说,但今后刺杀一事还真要好好思索周全,千万别让歹人再伤害殿下。”
她把一罐瓷药盒放在桌上,又从药箱里拿出白布条为孟元缠上。
“这化瘀膏每日涂两次,不出两日殿下脖颈和腰间淤青便会自然淡化。”
在伤口上打了个结实的结后,她站起身时极快地轻拍在孟元伤口处。
语调掺着怒气。“殿下要再弄出这种伤,老臣就不给你医治了,任你去皇宫找太医也别找我。”
话音未落,她又接着哼哧一声。
李巽曾经是皇宫该退休的老医师,也是自己年少开太子府时母皇叫来的帮手。小时候抓鸟爬墙受的伤基本都是这位帮自己处理。
府中侍从有些病痛也都是在李巽这诊断再出府抓药。
虽说她总是念叨自己来太子府是安度晚年的不轻易开诊,但最后还是骂骂咧咧地支起桌椅。
不过要说府里没被她骂过的还真找不出来,就连赵其添刚来府上发热时也被骂了一通周国来的馋嘴货。
孟元一听便知李巽不是真心责骂,靠在桌边看着她收拾药箱。
“皇宫的太医哪有你李老医治得见效,这不出了大事才找你么,要是小伤就不让刘管事叫你来了。”
李巽当即不乐意,刚挂上肩的药箱又放下。
“嘿你这咋想的,小伤也是伤,我吃太子府俸禄给您医治还用不着老臣使三分功力,殿下就放心使唤我吧。”
完全没发现被孟元开玩笑的李巽开始争起技术先进的名头来。
“对对,您老说的对,但本宫要歇息了。”
她推着李巽朝门外走。
“诶诶!殿下着啥急。”她扭着脖子朝孟元继续补充。“殿下可要按时涂药,到时老臣会叫释异那丫头盯着你。”
“好,谢谢李老。”
一声门毕,屋内终于重归安静。
孟元叹一口气,手腕上不太舒服的异物感有些明显。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开始想念起现代的液体绷带和急效药来,偏偏自己前世没记得多少医学知识,不然现在也不会绑着这些别扭的布条睡觉。
喝了口白水,孟元移步到书房,看着堆成小山丘的公务册子又是一声无奈叹音。
一个刺客就浪费了她几个时辰,看来今夜不到子夜是睡不下去。
她将公务册一一批改完毕又分文别类堆在一旁,期间刘释异进来添水,好几次都劝她该早些睡下,皆被孟元回绝。
刘释异自知按倔强还真是敌不过这位太子殿下,于是也待在书房中随侍,为给批好的册子盖上太子印。
夜里竹林中蛙声不断,房中书页翻动,一主一侍时而说上几句玩笑话时而默契专心处理手中的事情。
桌上蜡烛被时间烧没了几根,直到丑时孟元房中才终于熄下灯火。
几乎不到三个时辰,她又被阿银轻声叫起来准备上朝。
孟元双眼眯蒙,意识松散得站着就能立马睡起回笼觉来。
阿银从架子上提起中衣,看见她这幅将睡不睡的样子觉得好笑。
“殿下,现在可别睡了。”
孟元抬起双臂穿过衣袖,扫过阿银那张绝对安睡了八小时的脸。
看来她没被刺杀而吓着睡不着觉,至少让自己放下心来。
孟元声音透着倦怠。
“昨日丑时才睡,还能被你叫起床已是我法外开恩了。”
阿银扬起嘴角偷笑。
“殿下昨日遇袭,又处理公务那么晚,要不下朝后臣让厨房做些安眠的茯神鸽子汤?”
提起吃的孟元这时打起几分精神来。
“汤就算了,烤着吃吧,一定要把鸽子皮烤得脆脆的那种。”
阿银双手捧着一顶装饰着白玉蝉的远游冠给她戴上 。
“是,好殿下,下朝回来保证让您吃上满意的烤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