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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樱花烂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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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佣端着一盘茶点回到和馆,有英式松饼、新鲜水果塔、两杯咖啡和一大把半透明的水果软糖。时子热情地邀阳子一同享用,阳子便先喝了一口咖啡。

——口感柔滑浓厚,与牛奶馆的劣等货色高下立分。水果塔有草莓与苹果两种风味,阳子小口咀嚼,而时子似乎饿极了,一口一个吃得飞快,很随意地舔掉粘在嘴角的饼渣。

“我说,你真的喜欢这场合吗?”

时子又好奇地问,一边吧嗒吧嗒嚼着软糖。

“这次的赏花宴吗?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呵呵,名义上赏花,其实是做媒。”

“您不喜欢?”

“哼。那些被母亲大人邀请来相亲的男人,都是些被宠坏的财阀子弟,只会对人呼来喝去罢了。跟我哥一路货色。你见了就会知道。”

“……我猜也是这样。”

“你见过我哥了吧?”

“见过了。在披露宴上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之前也来过我家几次。”

“唔。”

阳子震惊于时子对自家人毫不留情的挖苦,却也不好多做评论,只是附和着。出于私心她觉得时子说得对,但也无法只听对方寥寥数语就草率做出认同的姿态。

氛围真是奇怪的催化剂。第一次见面的少女们,有着截然不同的个性与处境,却又同样各有困扰。这份困扰无形中使她们快速拉近了距离,轻易地掏心掏肺,甩出共同对抗外界的种种无心之语。两人热络地聊着,不知不觉咖啡见底了。

时子仿佛也聊够了,打开胸前的怀表看了一眼,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阳子该过去了吧?来相亲的话,在那边消失太久可不好啊。”

“这是……”

阳子眼尖地发现怀表翻盖内侧镶嵌着一张袖珍的双人相片,好奇地伸长脖子看。时子索性取下表,翻开放在桌面上。椭圆形的立体怀表在桌上滴溜溜转了几圈才停稳。照片上坐着的女性明显是时子,一个戴鸭舌帽穿衬衫配和服的青年男子站在她身后,瘦削的脸上戴着一副金丝边圆框眼镜,勉强称得上清秀。

“……就是荻野君。”

“诶——”

“去年拍的照片,照得不大好看。现在见不上面,只好偷偷把照片嵌在这里,偶尔拿出来看两眼。”时子飞快地说完,神色自若地又把表合上,放进了衣兜里。

“……那么,我告辞了。请您多保重身体。”

“再见。祝阳子今天过得开心!”

考虑了一会是否要多说些漂亮话安慰对方的境况,阳子转念一想又觉得那些话蠢得可以,何况起不到任何实质性作用。于是她起身朝时子深鞠了一躬,这才离开。

一个人悄悄回到宴会中的阳子试图不惊动任何人。也庆幸侯爵夫人并未发觉她是从和馆那边溜回来的,照例热情地在客室张罗。

阳子来到那株庞大的重瓣枝垂樱树下,忍不住伸手去接了一捧不断飘落的樱瓣。轻薄如和纸的花瓣打着旋儿掉落在掌心,又随着风的气息流转从指尖飞快地溜走。这株重瓣枝垂樱是侯爵此前特意从京都移栽而来的古木,已有数百年历史。每年4月准时开放,花色由淡渐次转浓,孤傲地被周遭的染井吉野樱簇拥着,凸显出独特的幽雅之姿,永远被人远距离地景仰观赏,永远永远。

下辈子变成这样一株纹丝不动的樱树也挺好的——阳子胡乱地遐想,随后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过头看时,正是总算从贵妇群中暂时性解脱的静子。

“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在想,下辈子要是变成它就好了。”

“又在说胡话。如何?有见到什么中意的孩子吗?”

阳子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专心地折起手里仅剩的一片樱瓣。静子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阳子也该为自己毕业后做些打算了。”

“我会考虑的。”

“不要辜负侯爵夫人的好意。”

“是。”

阳子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噤。静子打量一番她身上单薄的连衣裙,解开自己的缎子披肩披在阳子身上。随后又似乎被谁喊住,匆忙回了房间。阳子望向那背影,依然是优雅得体的。一根带流苏的碎钻发带固定住烫得齐整的手推波卷发,气味好闻的发油抹得匀称,风也吹不乱一丝。一点儿也不像自己,脑后依然束着女学生中流行的大蝴蝶结,在户外变成软塌塌的一沓,梳不拢的碎发凌乱地散在太阳穴两边,望上去毛毛躁躁。

令人悲哀的是,绫小路阳子与秋月静子之间的差距正以惊人的速度扩张着。她无力阻止。

——谁?

回头的一瞬她突然觉得脊背发凉,仿佛有人一直在暗处窥伺自己。阳子猛地扭头,四处张望,却并未发现任何异状。唯独那射灯般照过来的目光隐约熟悉,令她一直到宴会结束时仍心有余悸。

几周后的某天,去绫小路邸看望家人的静子回到秋月家不久,突然出现了胸闷气短、恶心想吐等身体不适的症状,因此在秋月家的私人医生建议下,去了医院做全面检查。

诊断结果出来前,全家人从侯爵到女佣都隐隐陷入了喜悦的氛围:成婚半年多,或许终将迎来少夫人怀孕的征兆。这份压抑中的喜悦唯独令当事人大为不安,毕竟只有她自己清楚:自打进门后,怀孕产子就成了秋月家的每个人对静子的最高期望。

而这是第二次出现相似的症状。上一次是新婚不久,那时医生的诊断结果为轻度的神经衰弱。虽说吃了一段时间药很快好转,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那有意无意的关注依然令静子紧张。不同于氛围相对随意的绫小路家,秋月家的规则极多,侯爵夫妇又是过度积极广结交的性子,女主人因此有更频繁的交际应酬责任要承担。因此,结婚以来静子几乎是长期处于精神紧绷的劳累状态。

很不凑巧,长期在舰上服役的秋月正晴休假归来的第二天,妻子的检查结果就传到了秋月家:判定为肠胃方面的疾病。

侯爵当天有重要应酬,夜里照例是侯爵夫人、正晴、静子与时子一起用餐。晚餐吃的是洋食,餐桌上氛围却安静得过分,只有刀叉与餐盘触碰的金属声。身着洋服和领结的洋食管家把盘子撤下去、端来餐后红茶时,侯爵夫人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静子的身体还好吗?”

“还好。谢谢母亲关心。”

“如果是肠胃的毛病,得多注意身体才是。”

“我会的。”

“毕竟我在你这个年纪,正晴已经在肚子里四个月啦。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约束好自己啊。”

“遵命。”

“请别怪我这老婆子唠叨……说起来,正晴每次回来的时间都很短,要趁此机会多陪陪静子才是。”

“儿子知道。”

“静子若有什么不适之处,也该让我第一时间知晓,这样以后照顾起来才更方便。”

“儿子之后会的。”

长辈单方面训话、小辈夫妇则恭敬地回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侯爵夫人在“委婉”地表达对少夫人——准确来说是对静子的肚子——的旁敲侧击。静子透过茶水盯着杯中自己僵硬的脸,只觉得今天的餐后红茶又苦又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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