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在他们家很多年了,陪在爷爷身边的时间比他还长。很多琐事都由她再往下交代,另外几位阿姨去做。
陆载雪闹绝食时,还是王姨给他偷偷送吃的。
陆载雪还是没断了陪纪清延守岁的念头,等人走的走,睡下的睡下后就换了衣服。
宅子里静悄悄的,陆载雪没注意到楼梯转角处站了个人。
他闻了闻自己身上,一股酒味,正好走路过去。
上次他被叫回家应酬也一身酒味,他不想熏着纪清延,就在楼下吹了好一阵风才上楼,不过那次纪清延碰巧没在家。
快零点的时陆载雪给纪清延发了消息,说想打视频给他跨年。
纪清延没回,陆载雪也就没打,他想纪清延可能睡着了。
画完手稿后陆载雪实在待不下去了,他睁眼闭眼全是纪清延。
他知道,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纪清延应该在外地旅游,而不是一个人守着春晚,在这个家家欢聚的日子早早地睡了。
关于小时候,纪清延也跟陆载雪提过几句。
他从小到大的学费和生活费没有缺过,这仅仅靠福利院募捐来的钱是不现实的,虽然他高中就开始打工挣点钱,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院长在他上大学走时跟他隐晦地提过,说是一个姓纪的男人打的钱。每次都是借着做公益的由头。
一开始老院长也不知道,到后来有一次那个男人来到福利院,说想进去逛逛。老院长带着他转悠,他看到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的纪清延,愣了很久。
老院长是个体贴的人,陪着他在纪清延身后站了好一会儿,还跟他说了不少纪清延的情况。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个男人来了,老院长都会心照不宣地带着他,站在远处看一会儿纪清延。
但是纪清延再长大,那个男人就没有来过了,捐款也停了。
他之前捐的钱,老院长替纪清延存了一部分,再加上纪清延的奖学金,申请助学贷款,也把书一年一年地读了下来。
纪清延没跟陆载雪说太细,只告诉他小时候得过关照,过得还可以。
陆载雪把他抱得很紧,像是想连同他错过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一起抱住。
一路上陆载雪想了很多,到纪清延楼下他仰起头,发现他卧室的灯还亮着。
陆载雪低头闻了闻,酒味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没立即上去,在楼下看了一会那扇亮着的窗。
在遇见纪清延之前的二十余年的人生里,陆载雪很少会许愿。但在此刻,新年来临之际,他心底生出最热烈最急切的希望,他想往后每一年都能和纪清延在一起。
站在楼下,陆载雪突然觉得自己离纪清延很远,远到他怎么够都够不到。
他皱起眉,心想自己是不是酒还没醒。
上了楼,从口袋里掏出那把纪清延亲手交给他的钥匙,陆载雪用力握紧冰凉的匙刃,仿佛想借疼痛找寻真实。
陆载雪长出了一口气,推门而进。
客厅的灯关了,但电视还亮着,春晚还没结束,主持人正介绍着下一个节目。这幅场景很熟悉,尤其是电视机被调得很低的音量。
陆载雪把大衣脱了,换上拖鞋,小心地走到沙发旁。纪清延盖着毛毯睡着了,咻咻则枕着他的腿。
陆载雪半跪在纪清延跟前,摸了摸他楼在毛毯外面的小腿,有些凉。
陆载雪小心地在纪清延脸上吻了一下,拎起咻咻把他放在脚边的窝里。
“宝贝?”陆载雪在纪清延耳边小声喊,一只手垫在他后颈,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
纪清延慢慢睁开眼,看见他,想要说话,但嗓子哑了,干咳了两声。
陆载雪用手贴上他的额头,还好不烫,“宝贝,我抱你去卧室,给你倒杯水喝,然后再睡觉,好不好?”
纪清延被他抱习惯了,双臂搂上他脖颈,嗯了一声。
陆载雪亲了亲他的额头,抱着他走向卧室。
陆载雪把纪清延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把夜灯打开。
“宝贝。”陆载雪跪在床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中涌上来阵阵柔情。他看了好一会儿,都入神了。
直到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陆载雪才回了神,起身去给他倒水。
扶着纪清延喝完半杯水,陆载雪也困了。他舍不得走,他想抱着纪清延,像他们一起度过的许多个夜晚一样,相拥入眠。
纪清延温热的躯体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他命中注定无法抗拒。
陆载雪去洗漱,换了睡衣,又给咻咻的碗里添了水和狗粮。
上床从后面抱住他,熟悉的感觉带来的愉悦和满足瞬间填满了他的心脏。
纪清延在睡梦中感受到他的拥抱,也把胳膊搭在他腰上。
大年初一陆载雪起得很早,像个田螺姑娘忙前忙后,把昨天纪清延没来得及洗的碗筷洗了,又做了两人的早餐。
陆载雪摆好了早饭,摘下围裙,去喊纪清延起床。
“宝贝……”陆载雪刚想亲一下纪清延的额头,被子底下却突然钻出来一颗毛茸茸的头。
咻咻晃了晃脑袋,眨着油汪汪的黑眼睛看着陆载雪。
陆载雪:“······”
眼看纪清延就要醒了,陆载雪也顾不上教训对他示威的咻咻,揪起它的后颈皮把他拎下了床。
“宝贝,起来吃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