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远侯让人把东西抬到了弟弟家那边,吩咐老仆把东西收下。
虽说得了赏赐,但这几日朝堂氛围都不是很好。
圣人心情尤其的不好,逮谁骂谁,一句话听着不顺耳,那是能把人喷个狗血淋头。
连他也未能幸免。
随着圣人年纪见长,他的脾气其实已经收敛了许多。可今日这一通乱喷,逮谁骂谁,看谁骂谁的模样,让不少老臣,都想起了当初那个年轻时候就脾气暴躁的圣人。
满朝文武,除了站在上首的临淮郡王,连圣人的亲儿子都没能幸免。
能让圣人如此生气的,必定不是小事。
可仔细思索了一下最近的事情,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地方让圣人如此不满意,突然就发了这么大的火。
下了朝都是战战兢兢的,没人敢交头接耳,生怕被圣人逮到,在被叫回去骂一通。
忠远侯下朝回来,都叮嘱家里最近莫要太过出头,免得惹了圣人不快。
老夫人不解道,“圣人怎么无端发了这么大的火?”
“对于咱们觉得是无端怒火,只怕不知道是谁背地里搞什么动作被圣人知晓了。”
圣人修身养性许多年了,怕是有些人已经忘记了他的手段了。如今只是不爱计较了,不代表可以容许那些人在他背后搞小动作。
这些时日,大家都乖觉的很,生怕行差踏错,惹得圣人不快。
好些原定的宴会,因着这事,也都取消了。
不办宴会是小事,惹怒圣人是大事。
是以最近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
陆微知带着银丹偷偷溜出去了,专挑偏僻的路走。
“八娘,咱们为什么要走这里?”银丹有些不解。
“不走小路,万一遇到了那崔九娘怎么办?你这小身子骨,都不够她一鞭子抽的。”
倒不是怕她,只是闹起来恐怕会很难看,且不说她还是偷摸从府中溜出来的。
她一直记得阿娘的叮嘱,上京到底不比庭州,在大伯家里住着,总不好给他们惹麻烦的。
银丹想了一下,觉得陆微知说得很对。
走了一会儿,银丹又道,“可是八娘,你认识路吗?”
陆微知顿住,看向四周,才发觉不对。
这里是上京,不是她熟知的庭州,捡着小路走了一通,似乎迷路了。
陆微知不信邪,又往旁边的小巷子里转了进去。
转了几圈之后,她觉得不对劲。
一回头才发现,银丹不见了。
巷子两边都是高墙,四周寂静的很,一个人都没有。
陆微知小声喊着银丹的名字,可她也不记得方才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不知道走的是不是原来的路。
巷子空荡荡的,还回荡着她的声音。
有过的地方,总有些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陆微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从荷包里拿了两块银丹偷偷塞塞进去的点心。
打开包着糕点的油纸,将点心捏碎,一边走,一边顺着墙边撒了下去。
就在点心快撒完的时候,陆微知看到了一道小门。
门半开着,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陆微知有些纠结,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后门。
银丹那丫头若是误闯进去,得罪主人便不好了。
陆微知拍了拍门,只是许久都无人来应。
她便抬脚走了进去。
院子很大,还种了很多的树。
陆微知顺着连廊走了过去,一路走一路看。
她想着,若是看到银丹,得赶紧带她出去才是。
若是碰到主人家,少不得赔礼道歉的。
只是她怎么走,看到的还是那片林子。
陆微知忍不住想着,这里可真大啊,单是这片林子,就抵得上许多人家的宅院了。
走了好一会儿,看到林子中央还有一片湖。
陆微知脚步顿住了。
池塘边有个头发花白的老翁在钓鱼,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面白无须的老人。
现下那站着的老人家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一脸的惊恐。
陆微知刚要说话,那人却是尖叫了起来。
“你是如何进来的?快来人呐,有刺客,快抓住她。”
“不是不是,我不是刺客。”陆微知连忙挥手,“我是来寻我的丫鬟,并非有意打扰。”
“曹恩,大呼小叫的做什么。”长庆帝皱眉训斥道。
随即便转身去看陆微知。
待看清她的模样,突然喝道,“退下!”
曹恩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就连要冲出来的暗卫,也悄悄退了回去。
陆微知站在原地,看向了拿着钓鱼竿的老翁。
不像是一般人,眉宇之间有一股威严之气,看着比大伯父还厉害,想来官位不低。
而且方才周围分明还有别人,在这老人家的喝声中,那些气息散得悄无声息。
陆微知的心颤了颤,心道阿娘说的对,上京的能人果然很多。
方才那些人要出手,她还真未必能打得过。
朝着对方见礼,解释自己和丫鬟走丢了,才误闯人家的后院。
“你是哪家的小娘子?”对方打量了她许久,开口问道。
陆微知本就是偷溜出来的,报忠远侯府的名号不太好。
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报自己家的名号,便道,“家父庭州节度使陆连云。”
对方显然是认识她阿耶的,他身边的老人家低声道,“是陆家前段时间到上京的陆八娘子,也是您……”
曹恩被瞪了一眼,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是陛下封赏过的陆乡君。”
圣人不认识,但身为圣人身边的内侍,他确实得知晓各家有什么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