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正常。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混杂在浓浓的疲惫中,悄然滋生。是疑惑?还是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
她更加烦躁,她甩开关于哪吒的念头,重新看向眼前过分拘谨的仙娥。罢了,不过是个胆小些的侍女。
“……嗯。”她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算是默许,也像是想驱散那些不该有的杂念。
得到了许可,既回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更紧张了。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带着池水的温热,轻轻落在了与应的肩胛骨上方,那触碰极其克制,仿佛羽毛拂过。
当她的指尖真正触碰到那片微凉细腻的肌肤时,既回的身体微微一颤,仿佛被微弱的电流击中。
她的指尖下意识地想蜷缩,却又强行控制住,开始用适中的力道,沿着紧绷的肌肉线条缓缓按揉。力道精准地落在几个酸胀的穴位上,带着仿佛能透入骨髓的温热感。
与应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肩颈处散开,僵硬的肌肉在对方恰到好处的揉捏下,真的开始一点点松弛下来。
那舒服的感觉,让她忍不住从喉咙深处逸出一声极轻的喟叹。
这声喟叹,让既回按揉的手指猛地一顿,她的呼吸似乎都停滞了,指尖下的肌肤触感变得更加清晰。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一滴水珠,正顺着与应优美的颈线,缓缓滑向精致的锁骨窝……
既回猛地低下头,耳根瞬间红得滴血,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她不敢再看,只能更加专注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只是指尖的力道带上一丝颤抖,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汹涌的情绪。
与应沉浸在难得的放松中,并未察觉到身后仙娥那几乎要烧起来的耳根和压抑的颤抖。
她只觉得这按揉舒服极了,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
然而,关于哪吒为何没来的疑问,却像水底的水草,在她放松的意识里悄然缠绕。他去哪了?又在谋划什么?还是遇到了麻烦?这个念头让她心头莫名一紧,随即又被自己强行压下。
想他做什么?不来最好!省得烦心!她赌气般地在心里想,可那点烦躁和疑惑,却像投入水中的墨点,晕染开去,驱之不散。
不知按揉了多久,直到与应觉得肩颈的酸胀感几乎完全消失,才轻轻动了动,示意可以了。
既回立刻收回手,飞快退后一步,垂手侍立,仿佛刚才的触碰耗尽了她的力气,头垂得几乎看不见脸。
“好了。”与应的声音带着放松后的慵懒,“布巾。”
既回连忙将温热的布巾递上,与应接过,在水中站起,水珠顺着玲珑的曲线滑落,她简单地擦拭着身体。
既回全程低着头,只敢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那上面有最玄妙的经文。
擦干身体,换上干净柔软的素白僧袍,与应只觉得浑身松快了不少,但精神上的疲惫和那点莫名的烦躁疑惑仍在。
她走出净室,回到寝殿,那张宽大的云榻,此刻她只想扑上去睡到不知天地为何物。
“你下去吧。”她对着亦步亦趋,依旧不敢抬头的既回吩咐道,“没有要事,不要打扰。”
“是,元君。”既回恭敬地应道,她看着与应走向云榻那依旧略显疲惫却已不再紧绷的背影,眼神复杂难辨,最终轻轻退了出去,合拢了殿门。
殿内彻底安静下来,与应倒在柔软的云榻上,连被子都懒得拉,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只有袖中那颗樱桃核,在无人知晓的暗处,似乎因为主人身体的放松和净水的洗涤,悄然吸收了一丝微弱的莲池灵气,表面流转过温暖的光泽。
而殿门外,低垂着头的“仙娥既回”,在门扉合拢的瞬间,猛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滚烫得如同火烧的脸颊,指缝间露出的耳廓红得惊人。
那双刻意低垂掩藏的眼眸深处,是翻江倒海般的悸动和几乎要冲破伪装的炽热。他靠着一旁的冰冷殿柱,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那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和身体里奔涌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