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就怕老师。前段时间不怕是因为那时您已经不是我老师了。如今我分派到您手里,您又变成我的老师,便又有些紧张。我会马上调整过来的。”
“就算再胆怯,也不该吐出口。这么诚实做什么?”顾棠晚似乎叹了口气,她倒了一杯水放在了陆以南的面前。
“不过没关系,你是我的学生。我会教你的。”
“小陆老师可要加把劲,你可是要上讲台的。”
“嗯嗯,我会加油的!”陆以南双手捧着茶杯,认真地点了下头。
天色渐暗,星辰闪烁。暖黄的路灯次第亮起,顾棠晚从校门口踏了出来,遥望着这片在黑夜里张牙舞爪的梧桐树。
“滴滴。”坐在车上的荀绾见顾棠晚站在原地没有动静,按了两下喇叭。
推门上车,顾棠晚搭在手把上的手却迟疑地顿了下。如今正是晚自习的时间,漆黑寂静的校门口,空无一人。
“怎么了?”荀绾疑惑地扭过头看了眼顾棠晚。
“没什么,走吧。”砰地一下关上车门,车还没启动,便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引擎轰鸣声。
一辆炫酷的摩托一个偏移停在了她车旁,车身流淌着棱角分明的金属线条。
跨坐在车上的奚昭野戴着头盔,扭过头来朝顾棠晚招了招手,琥珀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hi,好巧啊,又见到老师了。”
顾棠晚张了张嘴,刚想训斥。目光就顺着她漂亮的眼睛而下,落在她笑得有些不自然的脸上。
推开车门,她朝奚昭野走去。隐于黑暗中的嘴角莫名出现了一个破口。像是被人揍了一拳。
刚想升起的手臂顿了一下,微乎及微地放下了。她只是站在离奚昭野不远不近的位置上,沉声询问道:
“你受伤了?谁打的?”
奚昭野拿下戴在头上的头盔,毫不在意地拿起手揉了揉伤口。下一刻立即被顾棠晚抓着手腕,带离了。
“骑车的手脏,容易感染。”微凉的手指一触及松。
她示意荀绾开一下后备箱,从后备箱里取出了许久未开启的药箱,从中掏出消毒水和创可贴,递给有些不知所措的奚昭野。
“自己处理一下。”
“没关系的,也就看得严重,其实一点事都没有。”无处安放的手有些想搓伤口,又在顾棠晚微沉的脸色下放了下来。
周身的气压似乎越来越沉,奚昭野只得接过消毒水呲牙咧嘴地处理着。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校门口格外刺耳。
“谁打的?”顾棠晚沉声问了第二遍。
“没关系,不疼的。只是工作上的一些事,老师问这些做什么,要为我讨回来?心疼了?”垂下去的眼睑赫然抬起,绚烂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之人。奚昭野开玩笑般扬起音调。
平静的睫毛颤了一下,顾棠晚下意识错过她的眼神,望向她身后的路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等她处理伤口。
贴创口贴的手一抖,奚昭野倒吸一口凉气。怕她担心,从头到尾地解释着:
“我的委托人正在打离婚的案子。她被那个畜生家暴了许久。鼓起勇气想要离婚,便雇了我保护她出庭前后的人身安全。没想到一下庭,那个畜生就敢动手。别看那个畜生打了我一拳,他自己指定也不好受。我都暗中讨回来了。敢打我,哪来的胆子。”
“这手法还是跟刀姐学的,表面上看不出伤痕。”奚昭野说这话的时候眉尾上扬,有些得意。
“啧,下次毫发无伤再来我跟前得意吧。”顾棠晚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她接过消毒水,关上后备箱,转身想要上车。
“顾棠晚!”略有些急切的声音从顾棠晚身后响起。顾棠晚手握在了把柄上,没有回头。
“既然受伤了便回去早些歇息吧。”
“顾棠晚,我已经成年很久了。无论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有能力自己承担后果,不需要任何人为此负责。我是你的学生,不至于这点魄力都没有。”
喜欢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必愧疚,不必忧愁,更不用远离。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从前的一切情谊都不会因此改变。
“我知道。”极淡极淡的声音传入奚昭野的耳里。
“老师知道。”
就当是她逃避了吧。她怕到最后,她们连之前的那点师生情意都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