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野睫毛轻颤,垂眸望着笑意盈盈的顾棠晚。她懒懒地倚在后背椅上,觉察到她的目光,扬起眉目。示意她快些选择。
明明笑意漫过眼角眉梢,却在微微扬起的下颚里幽深的黑眸下,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在逼她选择,逼她日后乖乖地上课,乖乖地听她的话。一旦她答应了,她就真的被驯化成了正常的学生。每日准点来准点走,还不许睡觉,就算听不懂也得睁着眼睛。
她本来就在这里浪费了许多不必要的时间,既然她愿意让她走,她就顺水推舟,尽快退学,回去帮忙。
至于刀姐那边,挨几顿打应该就过去了。
“好。退学就退学。老娘早就不想上了。”奚昭野将双手重新插在兜里,重重地放下这句话。猝然变得凶戾的眼神,扬起的尖利虎牙,她上前几步握住了那根断裂的戒尺,挑衅地将其扔在地上,摔在顾棠晚的脚旁。
是她不求上进,死不悔改,自甘堕落。不是她的问题。别整天惦记着拯救她了。她天生就该烂在这里,不配。
她没看顾棠晚的表情,转身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落下了一句话。
“这几日的饭钱我会尽快筹集,到时候一分不差的还给你。顾老师。”
“奚昭野,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希望你不要后悔。”
握在门把的手顿了一下,奚昭野猛地推门而出,重重地将门关上。
“不会。”
瞧着一路朝外跑的奚昭野,荀绾一愣,进入办公室,坐在办公桌上疑惑地问道:“你花了那么多时间,现在放她走?未免太不划算了。”
顾棠晚弯腰将那根损坏的戒尺捡起,随意扔进垃圾桶,而后从抽屉拿出一根一摸一样的。
她望着戒尺上刻着的“玉不琢不成器”,轻声道:
“不会的,她会回来的,很快。你先提前备些伤药。”
奚昭野厌学的心思几乎都写在脸上了,若没有人逼迫她来,她怕是早就辍学混社会去了。而且这个强逼她的人必须是她敬重之人,若不然她挣个鱼死网破也不会来上的。
而那个人她也隐约有些猜想,同为道上混的人,比如她嘴里念着的那个什么刀姐。
从她的言语中可以推断出,那个团体对她还不错,至少领头的对她不错,不至于害她,还想让她多上会学。
若不然,她也不会放心她的学生长期跟那种群体接触。
知道她辍学了,那人不得开始急了,说不定今日明日便会将她重新押回了。光在学校里教育是不够的,不得和她家长商议一下,家校合作才能断了她的后路,让她乖乖待在学校里读书。
班级里的事情那么多,她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天天处理她的事。班级里还有55名学生呢。
破旧的摩托车奔驰在道上,发出沉闷的轰鸣声,奚昭野伸出一只手,感受着这湍急的风和去而复返的自由,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
熄火停车,奚昭野双脚一蹬,高高地跳起落地,进入酒吧。
久违的烟酒味刺入鼻中,奚昭野还没开始工作便被一花臂拦了下来,她将头搭在奚昭野的肩上,嚷嚷着:
“哎,这不是小野吗?这些天死哪去了啊,老是见不到你。店里最近忙死了。”
“这几天不是遵循刀姐的命令上学去了吗?日子太过无趣便回来了,等会,刀姐揍我的时候,你们可得帮我拦着点。”奚昭野重重揉了下她的头发,毫不意外得到落在脑袋上的一巴掌。
“这么听话?”听着她的解释,花臂将信将疑。虽说不知道老大为何要硬逼着这个小崽子上学,但这小崽子就没去过几天,时常溜回来混,发现一次被刀姐揍一日,揍到后面连刀姐都无可奈何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太过分就算了。
总不能因为那事将她打死吧。
“自然,先去忙了,待会聊。”奚昭野摆了摆手,走到吧台上帮忙上酒。
虽然被她胁迫的时候气得要死,她也不想讲她的坏话。
忙里忙外了一会,收了一些小费,奚昭野擦去脸上的汗,刚想休息一下,便被一只手揪着后领往里拖。
瞧那熟悉的力道,奚昭野也没有挣扎,踉跄地往后退,退到后台,被人重重地扔在地上。
许久不见的刀姐拍了下她的脑袋。“小兔崽子,你怎么又在这。还以为你转性上学去了。没过几天又跑回来了。”说实话,她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还愣了一下。
“以后不用去了。”奚昭野双手撑着地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瞄了她一眼,垂下头轻声道。
“什么,说话大点声,扭扭捏捏的做什么?”外头音响劈里啪啦盖过了她的声音,蒋千刀扯着大嗓门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