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田的徒弟赵石头来帮他做事的时候,赵大田与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我以后跟着东家做事,一年二两银闲事不管,基本的木匠活你都会,多做做就熟了,出师吧。往后自己找活干,干个三五年也可以带徒弟。”
赵大田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年岁大了,也没有其他想法,有个生路就行。
赵石头是赵家同宗的一个子侄辈,他家兄弟多,那点地养不活这么多人,只有让其他人拜师学艺,他分不到地,只有指望自己的手艺,但是才学两年,师傅不领着他,他怎么精进。
他死乞白赖地求赵大田带着他。
赵大田无奈地道,“我已把自己典卖,你要跟着我难道也要典卖自身?我虽然为你师傅,但不是你生身父母,做不了这个主。”
赵石头觉得这样典卖自己也不错,不用赎身,相当于一口气找到了三年的活,他回去与自己爹娘说了,他爹娘随他,于是他又回来找赵大田。
“叔,你带我去程娘子那边说说。”
赵大田摆手,“我今日已求了程娘子两桩事,过几日再说,你先帮我把苜蓿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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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媺收回的二十亩地里种着苜蓿,既然他们已经决定建个牲口棚养一些牲口,那地里的苜蓿就不卖了,全收回来存着。
祁松牧云桂儿他们要修缮后院,抽不出人手去收割苜蓿,程媺想了想决定请帮工,一个帮工一天工钱30文,割一亩,二十亩地得花600文,想一天干完就得请二十个人,村里扒拉不出这么多人,看能不能找五个人,四天干完。
她把这件事交给桂儿,让她挨家挨户去问,有没有人愿意干,割一亩地给30文。
还真找到了五个人。
地里的苜蓿正在收割的时候,镖局押的粮种到了。
二十亩地大概需要三石麦种,原先准备全种在余氏的田里,现在多了赵大田的二十亩,考虑到土壤情况,程媺改变了策略,决定冬小麦与苜蓿套种。
之前只考虑到抗旱,抗寒,耐贫瘠这些关键点,放在蒲阳县的麦种少了耐盐碱这一项,也是因为实地看了土壤,她在空间实验室里重新试验耐盐碱的小麦。
空间实验室的生长周期短,一天可以做两轮试验,她采用了平行交替选择育种法,分别设置两个不同的环境,一次水肥充足,完全上好的环境,一次干旱的盐碱地环境,生长期完全不浇水,如此一二次,把好的基因选出来,杂交后继续试验一二次,用筛选的好基因交换环境种植后再进行选择,这样种出来的种子能兼顾抗逆和丰产。
镖局的麦种押到后,她用新试验出的旱碱麦种替代了它。
麦种的到来,引来了不少村民的围观。他们从未收获过这么多麦子,而这位程娘子要全部拿来做种子。
“这些全种到地里去?浪费啊!”
“这些卖不卖?就是贱卖给我们也比洒在地里强。”
“明年能收获一半都是老天爷恩赐。”
“年轻人做事不知轻重啊……”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不看好,不理解,甚至带着愤慨。
余氏本来沉下去的心又被村民鼓噪起来,“程娘子,你真的要全种下去?”有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的意思。
程媺语气从容,“试试看,明年五六月便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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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娘子,赵八爷过来了。”
赵家村里赵氏一姓为大,赵氏族中有一位族老,是本地乡老,本村的一切事物由他与里正共同主持,如调解纠纷,劝督生产,上情下达等等。余氏喊他赵八爷,六十多岁的年纪,辈分挺高,在本村德高望重。
按理说程媺到赵家村后应该去拜见一下的,但一回来就坐月子,实在是没办法。
赵八爷直接上门来见她,程媺赔罪表达了自己的惶恐。
余氏把条凳擦了又擦,请赵八爷上座。
赵大爷肃着一张脸打量程媺,程媺算是他重孙辈的人,在他眼里就是啥也不懂的屁娃娃。
平时在村里甚有威严,赵八爷身上有些气度在,瞧人的眼神让人心里发怵。
“大柱家的,你是跟着大柱种过地的,东家年轻未经事,不懂这里的厉害,你没有告知?”
余氏把热茶放在桌上,抚了抚耳后的发,垂眼道,“典卖前我都说了,东家有自己的主意。”
赵八爷皱着眉头对程媺道,“程老板,我都一把岁数的人了,在这里种了一辈子的地,今儿我来跟你说这话,不是倚老卖老,实在是不忍心看你糟蹋这么多粮食。”
程媺带着笑道,“您老德高望重,肯指点我,欢喜都来不及,本来也是打算一出月子就去向您讨教农事的。”
“这里的地不出粮,撒下种子去,苗都出不了几根,你要是想回本,还是种苜蓿吧。”
程媺点头,“苜蓿好,这里的地不出粮,还得苜蓿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