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业务范围还真是广阔到一言难尽。
郑淇虽然那姿态是有些抗拒僵硬,但仍然低头翻手机歌库。
背景乐慢慢响起。
郑淇闷闷地唱第一句。
坐在嘿吧天台上的人差点被啤酒呛个半死。
很难描述这是怎样的一把歌喉。
五音不全,支离破碎。
“哦哦哦——”郑淇依旧执着地唱出这句和声,像念咒。
何昱不知保持了多久的面瘫表情撑不住了,想笑但脸上的肌肉发僵,闹得他脸酸。
评论区一片哈哈哈哈,帅哥加油,小哥哥唱得不错。
当然也有两句非常客观的评价,诸如“唱得什么鬼东西”“我八十岁老父亲都比这唱得好”,渺渺数条被淹没在声势浩大的欢声笑语里。
何昱眼疾手快,一早就打开录屏。
除了英文够标准,没有任何生硬的卡顿,这人根本一个字都没压上调,但那自信稳定的心态震撼了评论区一众人包括何昱。
女人站在他后面,扶着椅背,不敢出声打断,捂嘴笑得乐不可支。
音乐结束。
郑淇方才扫了一眼屏幕上的评论区,不动声色地一僵,再任凭女人怎么用夹子音撒娇,他都不为所动,坚定地站起身回到远处的小吧台上充当灯架子,甚至这回是以一个背对镜头的姿态。
他没摘口罩眼镜,看不清任何神态。
但从他半天握着笔没动的姿态,何昱觉得他可能要碎掉了。
哈哈哈哈哈哈。弹幕区还在笑。
何昱盯着直播间下酒,直到直播结束,他的酒也喝完了。
……
“你怎么会觉得我知道他在哪?”郑淇艰难地偏头夹着电话,一手提着猫包,另一手单肩背着书包。
在外忙活半天他只想赶回家,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这莫名其妙的一通电话上。
电话那头不知又说了什么。
“你都不知道,我就是再有本事也……”郑淇走过红绿灯,前面是一处宽阔的公园。
一群初中生模样背书包的半大小子哇啦哇啦踩着滑板路过他,里面还明显簇拥了一个个子高过一大截的风一样的男子。
“……”郑淇眼睁睁看着那个风一样的少年冲他耍帅似的一挥手。
“晚点打给你。”他挂断电话,不理会另一头吱哇乱叫的人。
一句话的功夫,那波人已经滑到了圆形广场的另一头,离他几十米远。
何昱俨然一副带头大哥样领着一帮人玩了几个来回,最后慢悠悠晃到郑淇附近,摆手让其他人自个儿玩去。
何昱一手提着滑板,神色如常,脸上带了不知是运动还是干了什么的潮红,和他一起坐在公园下沉式台阶上,“干什么?”
“徐岱儒给我打了三个电话了……”郑淇摇了摇手机。
“别管。”何昱脱口而出,片刻后又皱眉补充道,“你跟他说我没事,晚点给他回信。”
说你把房间砸了又离家出走。
郑淇默默咽下后半句话。
“你没事出来玩滑板?”
何昱盯着滑冰看了半分钟,才缓缓说,“不是我的。”
强调似的又重复了一遍,语速慢悠悠,“这个滑板不是我的。”
一旁终于有个小孩吭哧吭哧地跑过来,哭丧着脸要他的滑板。
郑淇替人把滑板还给那孩子,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回头端详这人。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收到来自秦老板的语音消息。
“刚醒,想想还是跟你说一声,你说的那傻逼小朋友昨晚来我这喝了挺多酒,凌晨我关店才走人,也不让我帮忙。他家里人要是不知道,你看着点。”
郑淇:……
一时无话,何昱盘腿低头出神,地上的砖石纹路似乎值得他钻研一整天。
大冷天的,一旁的大爷还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这人就只穿了卫衣工装裤,寒风撩着他裸露的后颈和脸,寒凉都半点不能让他动弹一下。
人看着比平时软了不少,但脸色还是死死绷着,神志看着像清醒又不是那么清醒。
郑淇抱胸冷眼旁观,寻思是不是该厚着脸皮把这没事就玩出走的金主哥留在这里冻死算了。
腿侧一阵喵喵呜呜的声响惊动了他,也惊动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何昱。
何昱侧过脸,漆黑冰冷的眼珠转向猫包,过了片刻回过温来似乎变得生动了一些。
“你的猫。”
“嗯,我的猫,前段时间忙,没仔细顾着。这几天才发现肚子大得奇怪,怕有问题就去了趟宠物医院。”郑淇取过猫包,拍了拍侧面,“阿黑,出来打个招呼。”
“他叫什么?”何昱一时反应不过来。
“阿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