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昱面色不变地回视,眼睫不易察觉地一抖。
“厉害。”郑淇压着嘴角,严肃捧场。
“哪个?”余下赵远程这没见识的孩子一派迷茫。
等回了教室,抓过黄芮芮科普一番后,赵远程才颠颠地回来又做他那现眼包。
“我去,初三打全英辩论演讲赛,何昱你是神,我一中唯一的神。”这话激动地仿佛他才是那个领奖的人,而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班长,不好意思,我要暂时抛弃一下你。”
郑淇安定自若,“行,去找你唯一的神,下次别找我抄作业。”
“别啊,昱哥是英语的神,而您才是真正的六边形战士啊。”赵远程立马倒转墙头草,转头跪舔。
何昱:“……”
这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他佯作不在意的模样,低头在后排回复徐岱儒新店琐事的消息,屏幕上跳出新消息弹窗。
AHEI:约?
摇晃的椅子一静。
Y:约。
两人约家教已经有大半个月,手机上的聊天对答从工整严谨的时间地点安排到现在的单字来回。
颇有地下接头的风范。
而给他前一分钟发信息的人还在边敷衍赵远程边正襟危坐看题,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空玩手机。
何昱眯起眼,巡视一圈,发现郑淇的头像又有了新变化。
仍然是蓝底黑猫的构图,里面的黑猫却从一小团成了两大团,左边大一点的是阿黑的侧脸和大眼睛,右边小一点的是他做的小黑猫模型。
一只大黑猫好奇地盯着以自身为原型的小黑猫。
不得不说,这次的照片极为高清,比以前那个强了不止一点。
——Y拍了拍我。
AHEI:?
单纯手贱的何昱不紧不慢地回复。
Y:不要东张西望,好好写你的英语卷子。
AHEI:……
到底是谁像个跳蚤一样没事就来蹦跶一下。
今晚何昱学习态度异常得积极,甚至连听郑淇讲数学都不再黑脸,至少是张正常冷淡脸了。滴溜溜转着笔,摸不清是在专注玩笔还是在听数学。
轮到文科教辅学习,才停下笔,认真听何昱拆分笔记里不同的知识点。
背这厚厚一沓书堪称人间酷刑。
就算记忆力之好如何昱有时都快撑不住,睁眼是书,闭眼梦里还是书,吃饭听录音,走路还是听录音。简直要生出耳鸣和幻视。
这对郑淇而言事实上也是一项挑战,他每天只能讲一两个小时,却需要在两个月里将这些内容全部精简概述完毕。
幸而何昱一遍就懂,不需要他再费口舌讲第二遍。偶尔被他抽查背诵,也不会出太多差错。
即便他非常希望何昱能把这技能加强在数学上。
……
“你钱真的够吗?”徐岱儒吸溜着汤面,担忧地问,眼里带着怀疑,“别是背着我偷偷接商稿去了吧。”
近段时间门店开始推进,不过这些就全然不关何昱的事,只有徐岱儒需要早出晚归独自干活。
好不容易才紧赶慢赶收拾完回家,赶上了在郑老师走前的一顿夜宵。
何昱给他看屏幕余额,“需要我还你上次那笔钱吗?”
顺手又转了笔账给郑淇,这个月怕是歇不了,没有多退少补的余地,只有砸钱的份。
“得了,存着吧,我怕新店砸了没钱还你。”徐岱儒惊叹,“啧,郑老师这就月入快上万了啊,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何昱嘲道:“吃你的吧,你的夜宵钱都得三千。”
徐岱儒:“我没给啊,他不要,说给你上完课顺手的事,没必要拿钱。”
“……”何昱看着手机上下一秒就被接收了的转账记录。
此人还有理有据地掰着手指,“这都多久了。人天天被你使唤来家里上课,就差住这儿了,嘶,仔细一算,你真狠啊,这个月都没让人休息几天。”
说罢,一锤定音,鄙夷道:“万恶的资本主义。”
资本主义本资在唾骂了一番阶级剥削后,转头就让店里名义上的二老板再交个图样出来。
何昱木然。
幸亏二老板乐得干点创作当消遣,甲方大老板也没太多后期修改需求,经常拿到成品就只会把人夸上天,情绪价值点满。
何昱修改完笔记本电脑里的作品细节,已是半夜。
手机上恰好跳出提示,关注的直播间已开播。
他舒展舒展筋骨,点开了直播间。
一连串文文姐长文文姐短的评论蜂拥而至。
他只关注了一个博主,那位提溜着郑淇上镜头转了一圈的神奇博主。
不过这直播间甚少出现他前座的影子,前两回能遇到也算是相等走运。今天只有女人独自一人直播,后面的小吧台寂寞地支在角落。
评论区也有人关注郑淇的动向,文文姐笑称他在忙别的事。
亦有人不明所以,问文文姐和小哥哥的关系。
文文姐说:“家里小孩啦,学习在忙哦,别打听啦。”
她把镜头当镜子,用淡粉镶钻的尖尖指甲扶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嘟起唇釉闪光的嘴唇,全然是小女孩惯用的天真烂漫的姿态。
也不等评论区里各路人一个个瞎猜过去,文文姐果断切歌换曲,房管上线刷屏歌曲名单。
何昱心里早有猜测,奈何直播间美颜开得太大,文文姐浓妆艳抹还染了大红卷发,他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来这张脸和郑淇有哪些相似。
他无声地用指尖弹了弹郑淇的头像。
不过这回弹的是联系人名单,而不是对话框,不会再跳出莫名其妙的拍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