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卿的秘密全是她自己一句一字、亲口告知楚州行的。
上辈子,楚州行并不想听,他对她的过去不感兴趣,她也不管他烦不烦,一个劲倾诉。
在她心中,楚州行是个沉默的情绪垃圾桶,只要她得空,她就有资格掀开他的盖子,将所有苦水酸水呕吐物全倒进去。
楚州行慢悠悠走进酒店套房,选了个杂物间,拖了一张椅子。
这种房间不容易有针孔摄像头。
他坐在椅子上,合着手掌,不做言语,只是朝着亿卿轻轻看了眼。
跟上辈子一样。
他的眼神极其冷淡,气息也冷冰冰的,整张面孔透着一股冷嗖嗖的薄情。
亿卿咬牙切齿,忍了忍,跟着走进杂物间。她不准张默默进来。
关了门。
一瞬间她五官就软了。
她蹲跪在楚州行面前,楚楚可怜仰望着他,“我们见过吗?哥哥。”
她明明比楚州行大三岁。
求饶的姿态放得极低。
她好像一瞬间恢复了理智。
她还是这样的人,一点都没有变。
楚州行注视着她的眼睛,突然笑了,他拿起亿卿的手,将它摊开,抹平。
一根根掰着她的手指头往手心里按,每按一根,他就说一句话,“白慧”“千千”“万笑笑”“脏街”“白芳莉”。
每一次,亿卿的瞳孔都要颤一下。
她的肩膀一直在颤,连着身体都在发抖。
很久很久之前,上辈子,亿卿亲口告诉他:
她十七岁前都叫白慧,她妈叫白芳莉,是脏街的洗头妹,兼职做J。
她受不了小镇邻居的冷眼,偷了重病的妈的一大半积蓄跑到了南方省最发达城市,她想在外乡打一段时间的工,等她妈死了,她就回去。
十七岁,她在服装厂当女工。
十八岁,她成了模特。
十八岁,她又被卖去了港城。花名“千千”,每天被老鸨打,差点被打死。
十九岁,她当了某个大陆富豪的小三,身份证上改名“万笑笑”。
十九岁,她怀孕被正房派人打到流产,富豪给了她一笔钱,她去了帝都。
同年,她在帝都的夜店遇到了经纪人,签约众星,取艺名“亿卿”。那年冬天,她正式出道。
楚州行现在仍能回忆起亿卿的眼神,她仰倒睡在地板上,告诉楚州行:“从白到千,再到万,现在是亿,我越来越好了。”
楚州行也不想拿这段经历来威胁她。
可谁让亿卿是个神经病?
楚州行太了解她了。
她就是个情绪动物,又极其自私。
现在楚州行收了她的钱,她志得意满。等这首歌爆火后,每唱一次,她就会多恨一次楚州行,楚州行不死,这首歌在她心里永远不属于她。
上辈子有个狗仔总是跟着他们,某天深夜,亿卿给楚州行打电话,电话那头,她特别高兴地问:“我们做掉他吧?”似乎只要楚州行不反对,当晚她就要安排人手。
那只是一个没拍到什么内容的狗仔,她的报复方式居然是杀了他?
有时,楚州行真觉得她就是个野兽。
楚州行喝着房间里的矿泉水,无视装可怜的亿卿,靠着椅背想事情。
确实,正常人做不出刚买了歌就迫不及待发到网上这种事。
也做不出女明星在酒吧实名制约.炮男素人。
做不出只要一个男的穿戴白衬衫金丝眼镜她就有好感。
更不可能出来谈判还要定个总统套房。
她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的神经病。
正经做交易就是得罪她,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干脆来一把狠的。
亿卿伏在地上,拳头握得更紧。
楚州行瞧着她的样子,“白慧,你不要这么紧张,我们是朋友,朋友自然会帮你保守秘密。”他顿了顿,“我如果出事了,那,我们的秘密就会变成大家的秘密。”
好一会儿,亿卿抬起头,“你想要什么?”
“你最近是不是有个综艺?”楚州行俯下身,“我也挺感兴趣的,塞个人对于你应该不是难事吧?”
亿卿表情变了又变,她笑起来,“就为了这个?你也想进圈啊?早说嘛,我会帮你的。放心,我一句话的事。只要我好好的,你也会好好的。”
楚州行也笑,“不要耍花招。”
“怎么会,我现在就去打电话,明天就签合同怎么样?”
楚州行伸出手,亿卿犹豫了一下,握住他的手,两人平和地握了握。
楚州行手劲很大,亿卿手骨一阵阵的痛,她听到楚州行说:“我们是朋友,你必须要帮我。”
上辈子,亿卿对楚州行说的话,现在原封不动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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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行又一晚上没回来。
姚莉气得早饭都不想吃,纪敏嘉买了茶叶蛋油条烧饼豆浆,他每个都掰一点给她,姚莉看着他,心软了,最后还是吃了早饭。
去医院的路上,她很沉默。
纪敏嘉帮她拿东西,楚遥搀着她,三个人走走停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