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马上给您退。”
一旁的外卖小哥一直在催,“还没好?我这都超时了!”
“马上,马上就好了。”安娜忍着泪爬起,把做好的外卖打包好,外卖小哥快速拿走,接了个电话,才走到门口又回来了,把咖啡放在吧台上,感同身受地看了安娜一眼,说:“客人说早就退单了,你还没同意,下次看着点,怎么店里就你一个人?”
安娜抽泣着说:“原本有四个人上早班的,今天跳槽了一个,还有一个生病请假了。”
另一边的人说:“30号都号了我这个9号怎么还在坐?”
外卖小哥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机响起,他的订单又来了。
众多监控面前,玛门悠闲地喝着红茶,看着其它店里送来的文件,随手点开利维在咖啡厅的监控,拨打了布涅的电话:“调两个员工去咖啡厅。”
“是陛下。”
安娜的尾鳍紧紧缠在腰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不小心把订单搞混了,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愤怒地把咖啡摔在柜台上:"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我要投诉!"
中午换班的同事推门而入,看到满地的狼藉,立即皱起眉头:"你怎么搞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店长闻声赶来,脸色阴沉得可怕:"这个月的绩效奖金扣一半。还有,把这里收拾干净再走。"
安娜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围裙边缘。就在这时,门铃再次响起。
店长推了她一下,说:“木着干嘛?没看到那么多人啊!赶紧来帮忙。”
安娜委屈说:“我的脚好痛啊~,肚子也好饿。”
店长怒吼:“你又不是人,饿一会要你的命了?”
“我......”
“你什么?赶紧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陆渊抱着一箱咖啡豆走进来,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店长立即换上笑脸:"陆经理回来啦?没什么大事,就是新人又搞砸了订单。"
陆渊看了看缩在角落的安娜,又看了看满地的狼藉,温和地说:"爆单时出错很正常。安娜,你先去休息室喝点水。"
等安娜离开后,陆渊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对了,这批新到的咖啡豆..."
傍晚六点,陆渊关闭店门时,看到的是一片岁月静好。
地板光可鉴人,订单整整齐齐码在柜台,连橱窗玻璃都亮得能照出人影。
(ˇ?ˇ) 想~
"今天这么顺利?"陆渊惊讶地说:“总感觉忘了什么?”
"啪!"
利维坦把空咖啡杯重重放在安娜面前:"续杯。"
安娜的手抖得像筛糠。她已经连续工作18小时,精力透支让她的角都黯淡了。没有精力来源,她不得不像人类一样来进食,店长勒令还要过会才能离开,安娜感觉自己都要站不住了。
但当她颤抖着去接杯子时,利维突然皱眉:"用托盘,低阶恶魔的爪子也配碰我的杯子?"
陆渊就是在这时推门进来的。
"今天辛苦了。"他递给利维一杯新调的拿铁,上面还用肉桂粉画了个小爱心。
魔王面不改色地接过。
角落里的钢刷"当啷"落地。
第三天清晨,陆渊在清点库存时发现了异常。
"三天用光半年的咖啡机清洁剂?"他指尖划过账本,眉头微蹙,抬头看向正在擦地的安娜,"安娜,咖啡机拆洗过几次?"
正在擦地的少女浑身一僵,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
“我、我......”她的声音细弱蚊鸣,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陆渊放下账本,语气放缓,就近找了个台阶,用手拍了一下上面的灰,“安娜,过来坐下说。”
安娜低着头,慢吞吞地挪到,却没敢坐,只是站在,肩膀微微发抖。
“陆先生......”他的眼睛已经红了,声音带着哽咽,“我...我有事想说...”
陆渊从衣兜里摸出颗糖果递给她,“你愿意相信我吗?”
安娜看着他,眼睛突然湿润,鼓起勇气。
陆渊拍了拍安娜的肩,“慢慢说。”
安娜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她把这几天的遭遇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我知道我不该告状...但是...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安娜抽泣着,声音断断续续,“陛下,他、他让我每天洗机器二十遍........说、说我的魔力太弱,连咖啡渍都净化不干净......”
“还有...”她抬起胳膊,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灼痕,“我...不小心碰倒了糖罐,地狱火烤我的手...让我长记性...”
陆渊听着眼神渐渐冷下来,手指在账本上轻轻敲着,目光落在安那张泫然欲泣的脸上。
她的眼泪掉得很真,手腕上的灼痕也像模像样,但。
利维要是真想折磨谁,安娜现在应该灰都不剩了,大魔王会搞职场霸凌吗?应该是不屑的,他知会直接动手,要么碾碎,要么无视。虽然利维没有杀死他,但不代表陆渊会觉得那是情趣。
玛门也不会傻到为了一个小恶魔去找利维。
她在撒谎。
发现安娜不是人之后,陆渊就知道那晚的影子就是安娜,她没做什么,还救了自己,陆渊还是很感激他的。
安娜找上自己是觉得他们的境遇相似,一个小透明和店里唯一的异类,况且她还救过自己确实是很好的话题。
安娜没有察觉陆渊的变化,继续抽泣着,“我知道自己很没用,连人都诱惑不了的废物。”
“我好不容易攒够来人间......还签了霸王条款,...以为、以为能重新开始...”他的肩膀垮了下来,“结果还是...”可是我这样的小恶魔也是在地狱有混不下去,才来人间的,呜呜呜,”
但陆渊没有拆穿,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轻轻拍肩以示安慰,又递了张纸巾过去。
“辛苦你了,先去休息吧。”
安娜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那么轻易就相信了,赶忙擦了擦眼泪,小声嗫嚅,“谢、谢谢露先生......”
他低头快步离开,背影看起来可怜又柔弱,但陆渊却注意到,他走的时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灼痕”,而那痕迹......似乎微微褪了色。
陆渊眯了眯眼,没说什么。
看倒影,看过去,看旁人的境遇,都好比站在陆地上远看雾海,不受实际的切身的利害牵绊1。
倒不是陆渊觉得她多可怜,只是造化总弄人,当生活快要好起来时,又出乎意料陆地让人绝望。人生都乱成这样了,他当然也不想就那么放过一切的罪魁祸首。
陆渊自认不是什么圣人,幼时的恨浸烂骨血,和善开朗只是为活着披上的面具,他压抑着暴虐阴戾的一面,被魔鬼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