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夜深了就别点灯了,要是把歹人招来就不好了。”丫鬟们嬉笑着帮朱骁关上了门。
朱骁在房间里打起转来。一个古代房间,外间一张小桌,里间一张床,装饰品也就几个花瓶摆件,很素朴的标准间。
他一屁股坐到床上。
越坐越觉得这床板烫屁股,朱骁没坐一会儿又站起身绕着房间打转。
不关灯,可能要遭受物理攻击。
关了灯……可能要遭受魔法攻击。
朱骁瞅了瞅自己的小身板,掂量掂量了自己的武力值,又看了看这个房间的坚固程度……这物防、法防、道具都是稀碎……最终还是慷慨赴死地吹灭了灯火。
能怎么办呢,这怎么看都是瓮中捉鳖的局面,能少一点麻烦算一点吧。
朱骁自暴自弃地把自己砸进被褥里,瞪着眼看着床顶的木板。
不能睡,这地方和冥府就差一条河了,这一觉睡过去再醒来时指不定在哪了。哥还没找着呢……哥现在在哪里呢?那老道士奸商一个,一点都不靠谱,出去就把他送局子里去……这要怎么出去啊,太玄幻了。这里连个真人都没有!能不能来个活人和我说说话啊……哥!唔唔……真安静啊,连蝉鸣声都听不到……古代版寂静岭md……
恍惚间听到僧人敲木鱼的声音。
朱骁睡着了。
***
“道长!!!”背后的房门被敲得砰砰响。
宋爻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来,昨晚他靠着门依着花瓶架凑合了一晚,现在颈椎隐隐作痛。
房门打开,纸人丫鬟踉跄几步走进屋内。
人的适应能力真是一个人应对长期危机最大的敌人,宋爻已经开始有些习惯纸人的模样了,就好像这是一个寻常生物一样,他甚至体贴地扶了她一下。
“出事了!”代表眼眶的上下两条墨线因为眼睛瞪得过于圆而连在了一起,“隔壁客房的住客被歹人害了!”
“带我去看看。”宋爻不等指引直接走了出去。
“告知夫人了吗?”
“告知了。”
“报官了吗?”
“已经让小厮去了。”
宋爻还未踏入屋内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皱着眉头在门前顿了一顿,一脚踏入屋内。
尸体倒在床边,姿势看着像是从床上跌下来的,一头栽在地上。
诡异的是,死者是一个纸人。
“他是谁?”
宋爻把尸体翻过来,这个纸人接近一个真人的重量。纸人正面的模样让宋爻顿时有些作呕。
“不知道从哪个梧桐乡里出来的,昨日里在府上大吵大闹的说是迷了路,夫人心善,又念着小少爷生辰,以客相待,想着收留他几日再做安排。竟……”
尸体身型看着像是一位十几岁的青年,面部糊上了一层厚厚的血层,应该是倒栽葱这段时间里流下的血液凝固形成的,他衣着完整,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不过严谨来讲,考虑到尸体的纸人体质,伤痕可能不会按照预期的方式呈现在他身上,所以无法判断他具体受了什么样的伤害,只能说一定不是锐器所伤,因为他的身上没有画出任何的刀口。
宋爻想起昨晚听到的那些声响。这位死者可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束缚,可能是捆绑,让他无法反抗也无法呼救,但捆绑并不导致窒息死亡,因为尸体面部以及四肢端部没有被涂上象征着窒息死亡的紫色。
但是,如果没有明显伤口和咳血痕迹的话,他脸上那么多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宋爻努力透过血浆辨认他的面部情况,终于发现,那象征着眼睛的两个“二”都还在,但里面的黑点都不见了,留下两个小破洞,被血浆粘连起来。
“他被挖了眼睛。”宋爻慢慢站了起来。
“什么!!!”丫鬟连连退了几步,万分惊恐地看向地上的尸体,“他也是被挖了双眼吗?”
“也?”宋爻闻言眉头紧蹙,看向她。
丫鬟浑身都在颤抖,木条相互碰撞,细响不断,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前晚住这间的人也,也被挖了眼睛。只是昨日是小少爷生辰,这样晦气的事情,自然就,就被……”
一只飞虫幽幽地从窗外飞来,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在尸体血红的眼眶之上。
“前晚住这的是谁?”
“也……也是留宿在府上的客人。”
宋爻抿了抿嘴,又去检查死者的衣物。
纸人的衣服就是一层糊在纸人身上的彩纸,眼前这位死者穿着土色的上衣和深褐色的裤子,几乎没什么细节可言,像是粗布短衣,但又有些休闲款的意思。
“他的行李呢?”宋爻捏起纸人的左手腕,那里有一条浅而模糊的印子。
“他本就没什么行李,就是有现下也都在歹人手里了!”
宋爻轻哂。
歹人?他知道的。纸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