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个男的在门外喊救命的时候,就那个时候,我就看不到门了。就这些,木头门,空了,全空了!”
—
“救救我!”一个男人在门外哭喊。
胡汉山浑身打着颤,缓缓抬头。
这间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前后畅通的“栅栏房”。
那个发着白光的人影就立在门槛外。
杀他,仿佛就是一个抬脚的事。
胡汉山坐在圆凳上被房间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说不出话来。
而身旁两人不知道是太胆大还是脑子有问题,居然一言不发,无动于衷!
“他们是黑心道长,会要了你的命的!”那个白影对他说道。
胡汉山不敢置信,只能低了头装鹌鹑。
视线里,他的双腿早就抖成了筛子。
“对啊,他们都是骗你的,真要有什么事肯定把你推出去!”又来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白影,直愣愣地站在门口。
胡汉山头越埋越低,冷汗一串又一串地从额角冒出。
“你和我们是一样的,都是被这些臭道士害了的可怜人!”窗户上突然挂下一道白影,一个稚嫩又尖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胡汉山感到背后一凉,一个激灵挺了身,又颤巍巍缩回来,头也不敢回。
角落里又出现一个佝偻的老者:“你救我们,我们救你。”
一个又一个声音随着白影的增加加入进来,一个又一个声音重叠在一起。
“你看看他俩,他们跟个木头一样站着真能带你出去吗?”
“他俩对你可不友善,到时候指不定拉你做垫背的。”
“你就算靠自己也能出去何必受他们蒙骗拖累?”
……
胡汉山整个人像熔岩般化开,浑身发热,他喉咙干涩,艰难地咽了口水,低着头小声问道:“你们真能救我出去?”
白影们笑了,齐齐答道:“当然了。”
“你救我们,我们救你。”
胡汉山试探地抬起眼皮,两颊的肥肉挤成两座小山,他最终还是动摇了。
“你们要我做什么?”
……
老道士:“你是说,他们承诺你只要熄了灯,他们就给你指一条出去的路?”
胡汉山点头。
老道士:“那你呢?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你要怎么确保自己的安全?”
胡汉山硬着头皮答道:“他们说只要我自己拿着一盏灯,他们就拿我没办法了。就像现在一样,我们点着灯他们就进不来了,他们怕灯光啊!只要我……”
“只要你自己手上拿个小灯再把我们一卖,你就得救了?”老道士笑得瘆人,“像你这种被卖了还要上赶着帮数钱!”
胡汉山咬着牙把头偏向一边。
“他们和你说‘你救他们,他们救你’,你刚刚说的全是他们如何救你。”宋爻收了匕首,“你知道你要怎么救他们吗?”
胡汉山愣了一下,摇头。
“很显然,目前确保安全的条件有两条,一条是点灯,一条是关闭的房间。你熄灭房间内灯盏后拿仅剩的光源开门跑路,这样我们两个人都会同时触发两条死亡条件,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可你就能活下来吗?单枪匹马闯狼窝,如果他们撒谎呢?”
“如果你没有隐瞒其他的事情,那我们的死亡就是他们的救赎。既然我们的死亡就是他们的救赎,你怎么知道你的不是?”
宋爻的质问,胡汉山答不出来。
越是懦弱无能的人,在生死攸关之际越是如赌徒般慌不择路。
宋爻不再问了。
老道士发问:“他们没办法进来对灯火做什么手脚?”
“没办法。”胡汉山老实回答。
得到答案的老道士一个手刀敲下,胡汉山当即僵直地向地面倒去。
宋爻对老道士下手的快准狠有些惊讶,但现下减少一个变数确实能安定不少。
两人就地取材,用胡汉山的衣服把胡汉山绑了。
“佛听世人满嘴苦楚,不见世人私心龌龊啊~”老道士感慨着找了把椅子大咧咧地躺下。
“他们是之前时间段被害死的房客吗?”宋爻漫步到木椅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仰着头的老道士。
墨镜后的那双眼睛已经完全闭上。
老道士不以为意:“不知道。”
“那他们或许真是好心想帮胡汉山呢?”
“不重要。”
宋爻自嘲一笑。
也是,这里是幻境,他们得活着,问这种问题有什么意义呢?
迟迟听不到下文,老道士吹着胡子又说道:“幻境里哪有什么好人,这里又不是什么天堂表彰大会。保不准是骗人出去扒了皮给他们用,想着一换一呢。”
“宋爻啊,人死了,就不是人了~”
宋爻垂下的眼睫颤了颤,眼神再次变得清明。
“我们两个是不是本该像他一样被蛊惑?”
“嗯,”老道士打了个哈欠,哼哼一声算是肯定,“吃药吃多了都有抗药性,我个老道士不被鬼上身有什么奇怪的。你嘛…兴许是运气好吧。”
宋爻又问:“如果刘少爷要杀我们,那为什么小厮要提醒我们呢?”
“嗯,为什么呢?”老道士吧砸吧砸嘴。
“所以刘少爷不想杀我们。或许是‘道长’这个身份还有余热,又或许刘夫人在刘府还有话语权……你怎么看?”
宋爻余光一瞥老道士,对方被胡子包围的嘴巴微张,俨然一副进入梦乡的样子。
行,明早再看。
宋爻躺到内间的床上,被子蒙头一盖,白色喧嚣的世界隔绝在外,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