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一大早就带着木匣子满心欢喜地去了醉香楼。
南风在门板上写了八个大字:今日有事,休息一天。
小五带着结巴去街上采买,一路上把那晚南风说的话转述给他听,末了又说了许多鼓励的话。听到自己的病可以医好,结巴很开心,当即从街边捡了几个石头要放进嘴里,被小五眼疾手快地打掉了。
小五道:“这些石头不行,南风已经去润玉轩挑了两块碎玉,让店里帮忙打磨出光滑的棱角,你含在嘴里才不至于弄得口角流血、口舌生疮。”
结巴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是傻笑着一个劲地点头。
两个人采买了一个上午,直到篮子再也装不下了才返回家中。
南风接过菜篮子翻了翻,调侃道:“今日刮的什么风,咱们五姑娘居然买了这么多好吃的。”
小五白了南风一眼,道:“你倒不如说五姑娘今日抽的什么风!就要添人进口了,说到底也是件高兴的事情,我就算再抠门,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不是?”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南风笑道。
几个人正说笑着,骰子回来了。
大家迎上前去,却见只有骰子一个人。
南风问道:“欢儿姑娘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骰子哭丧着脸,摇摇头。
小五问道:“怎么,老鸨不放人吗?”
骰子垂着头不说话。
“快说呀,急死人了你!”小五推搡着骰子的胳膊。
骰子抬起头,眼圈含着眼泪,道:“昨日南风走后那老鸨便后悔了,她没想到如今一无是处的欢儿居然还有人愿出五两银子给她赎身,今日我再去时她便坐地起价,非五十两银子不可。那老鸨怕欢儿与我私奔,竟把欢儿关了起来,五姑娘,我们该怎么办啊?”
小五来来回回踱了足有五六趟,开口问南风:“南风,咱们酒肆的账面上还有多少钱?”
“昨日刚盘了账,还有二十两。”南风答道。
“我自己还有三两。”骰子说道。
“我......也有......二、二两。”结巴说道。
小五心里算了算,叹了口气道:“去年我把钱都拿去赎镯子了,不然这五十两还是不成问题的,现在至少还差二十两。”
骰子长长地叹了一声,蹲在地上不出声了。
小五看着骰子,小心地斟酌着措辞,试探地说道:“骰子啊,这世间好女子多得是,就是那猎户家的黄花大闺女也用不上五十两银子这么多,不然......咱们换一个吧。”
小五话音刚落,骰子就大哭起来:“换不得,换不得啊五姑娘,欢儿她,已经有了我的骨肉......”
小五只觉得喉咙一紧,忙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猛倒了几口气才不至于昏厥过去,气道:“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骰子啊骰子,你怎么如此糊涂!”
骰子抹了一把眼泪,道:“五姑娘,我对不起你,我的事你不要再烦心了,我自己去想办法。”说着就要冲出门去。
“你回来!”小五喝住骰子,“你能想什么办法,难不成去醉香楼抢人?回头再被安上个奸夫□□的罪名送去衙门?你们两个不想好了,也不想想欢儿肚子里的孩子!”
骰子猛地站住,又哭了起来。
“别哭啦!”小五拉回骰子,自己向门口走去,甩下一句,“都在这里等我!”
只片刻,小五便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小五把锦盒放在桌上,小心打开,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小五凝望了那玉镯许久,才不舍道:“把它当了吧。”
“不行!”南风立即阻止道,“这镯子你好不容易才赎了回来,怎能再把它当掉?况且你不是说,将来还要把它还给你的恩人吗?”
“再珍视也是身外之物,比起骰子它也不算什么。至于恩人......”小五将目光从镯子上移开,“虚无缥缈,此生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所有人都心情复杂地看着小五,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