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安静数秒，白昊同彻底失控了，眼泪喷涌而出，喊道：“杨天罗！！”

杨天罗见他又朝自己奔来，怒火攻心，一拳挥了出去：“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白昊同能躲却没有躲开，迎面接下这一拳，然后趁机拽着他的胳膊把人扑倒，接着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在彩璃地板上翻来覆去。

不知是谁撞到了桌子，致使玻璃花瓶摔到地上，顷刻间支离破碎，清水淌出，玫瑰坠地，花瓣散落，亦如两颗千疮百孔的心。

他们从这面墙打到那面墙，又从那面墙打到这面墙，每一击都使出了力气，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抢玩具时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光。

两人再次向桌边滚去，眼看就要滚到尖锐的碎片上了，白昊同连忙抽出一只手垫到杨天罗背后，使出全力将人往回带，也因此，他脸上又挨了一拳。

两人滚到墙边终于停下来，白昊同被他压在身下，呼吸困难，却是笑着：“你以前从来不打我的脸的。”

此言一出，杨天罗举起的拳头硬生生僵在半空中，死活下不去手了。

“疼吗？”白昊同抬手，想去摸他擦伤的脸，却被无情地拍开。

杨天罗沉默片刻，逼自己找回一丝理智，然后从他身上下来，慢吞吞地走到落地窗边，望着楼下的街道说：“你再不放我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白昊同吓一跳，迅速从地上坐起，但是很快又放松下来，他倚着墙边，抹抹嘴角的血：“你不敢的，还有很多人在等你回去。”

杨天罗握紧拳头，无言以对。

“哈哈哈哈哈！”白昊同突然狂笑，“这就是现在的你杨天罗！你以为承担更多责任就能填平内心的空洞了吗？还说什么学着两个人的份哈哈哈哈，那根本就不是妈妈的愿望，是你自己在赎罪！是你自己在一厢情愿！”

“闭嘴！闭嘴！！闭嘴！！！”

杨天罗一边咆哮，一边捶打玻璃。

屋中安静了几分钟，让人窒息的几分钟。

白昊同始终不甘心，干咽两下又开口：“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如果有，现在还剩多少？我需要补多少？”

杨天罗背对他站在原地，望着平静的大海出神。

等不到回答，白昊同垂下脑袋，哽咽道：“八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而你却恨不得把我给忘了。这么长的时间，你真的没有想过我吗？哪怕一点点也好，一点点就好……”说着捂住脸截断泪水。

杨天罗笑了两声，自暴自弃：“哈哈，我想过啊。我想，如果当年失踪的人是我就好了，就不会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哈哈哈哈。”

白昊同放下手，愤怒地盯着他：“杨天罗！”

杨天罗终于转身面对他：“闭嘴！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白昊同，你不觉得自己脑子有病吗？假装成不认识我的样子来接近我，等我完全信任你了再背叛我，你踏马就是这么喜欢一个人的？！”

白昊同扶着墙站起来，回：“不，我一开始接近你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恨。”

杨天罗诧异：“你说什么？”

“我恨你。”白昊同道，“如果那天没有被你抛弃，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脑子有病的样子。”

他强忍泪水，继续说：“但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哈哈哈哈，我突然想不明白我还活这八年有什么意思，都是妄想。”

杨天罗有点愣：“你在说什么？谁抛弃你了？不是你自己走丢的吗？”

刚说完脑子里就闪过一些遥远而模糊的画面，像拼图似的裂成了无数片。

那是一条黑暗的巷子。

那是一盏老旧的路灯。

杨天罗忽然头痛欲裂，他抱着脑袋蹲下来，渐渐意识到这些破碎的画面就是让他做了八年噩梦的元凶。

白昊同见他那般挣扎，说：“太痛苦的话就别想了，遗忘才是明智的选择，只怪我天生记忆好，想忘也忘不了。”

杨天罗蜷缩在落地窗下，这时候他已经顾不上恐高的事了，有更强烈的情感正在摧残他。

白昊同自顾自说：“我刚开始的确是为了报复你去成雅大学的，我本来想让你也体会一下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滋味，但是一切都终止于我喜欢上了你。”

杨天罗只觉得他的话可笑至极，跪在地上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笑疼了肚子他才深吸一口气，语气充满绝望：“恭喜你，报复成功了。”

“不是，”白昊同颤声道，“你好好听我说完，在我知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你的时候，我就没有再那么想了，田螺哥，你变化很大，我想了解你更多，所以继续靠近……”

杨天罗打断：“白昊同！你真的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不觉得很好笑吗？我都要笑死了，我真的要笑死了，我要死了……”

他扶着玻璃窗站起来，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

白昊同走近一步：“你不相信我吗？”

杨天罗后退两步：“我还能相信你吗？”

白昊同沉默数秒，自嘲道：“哈哈哈，那我还真傻，八年前就被你骗过了，却还愿意相信你。”

又是八年前。

杨天罗受不了了，朝他吼道：“你踏马的到底能不能说明白话？！八年前到底怎么了？我又骗了你什么？！”

白昊同却再次沉默，脸色十分难看，片刻后轻轻开口：“哥哥，那个好消息到底是什么？”

“什么？”

杨天罗一愣，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