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夫人难以置信的道,“凭你的身份和容貌,什么好男儿找不着,非得找他一个不成器的穷小子?”随即似想到了什么,换上一副和蔼的模样,“你若喜欢长得俊俏的,祖母改日为你仔细相看,定能找到一个比那严家小子更俊美,家世更好的。”
姜知欢心道你要真能找出这样一个人来我便随你姓,不过听起来老太太还不知道严哥哥在学堂和文华苑的事,不觉好笑,想要“棒打鸳鸯”却连人家底细都没弄清楚。
跟她闲聊这片刻倒不如回去睡觉,想着姜知欢便打了个哈欠,随意道,“那就辛苦祖母了,我先回房休息了。”反正没她母亲点头谁也别想给她定亲,没她同意她母亲也不可能随便就给她做主了。
姜老夫人却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一门心思以为小丫头果真是个贪图美色的人,暗自琢磨着如何寻一门显赫亲事把姜知欢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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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县试的日子。
今年的县试由县令主持,河西村学中共有七人参加,包括刘满仓在内,他对自己是个什么水平相当有自知之明,奈何他爹娘强逼着要他也来考一考,口口声声称,“在学堂念了那么久的书,不去考一考咋知道不行?”也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学堂是个什么德行。
屈服在老娘的威逼之下,刘满仓只得赶鸭子上架一般来参加县试。
因着河西村离县城不算太远,因此几人都决定当天一早坐马车去城里参考。临出发前一天柳夫子已事无巨细的将全部注意事项告知众人,也着重强调了考试纪律。
严丛凛静静听着夫子的话,他前世并未在东山县参加县试,而是在京城科举,一举中状元,是以柳夫子提示的信息虽琐碎,他也默默记在心中。
几人赶到考场外时天光尚未大亮,刘满仓百无聊赖的四处逡巡间,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忙高兴的挥手招呼,“文生哥!”
何文生跟在唐奇山身后,唐奇山一脸晦气的模样,正对他发着脾气。
自那次文华苑之后唐奇山便极不待见他,直到他托了关系进到蘅山书院更是没个好脸,任凭他怎么讨好也不假辞色。
奈何人家是院长的儿子,何文生心中再是忿恨不甘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一次次捧着笑脸送上去任人踩。
偏他越是装的卑微委屈,唐奇山越是瞧他不顺眼。今日也是因着唐院长当面嘱托,唐奇山才会和他一道来参加考试,却不妨在此处正巧碰见昔日同窗。
见刘满仓那兴奋的模样,何文生脸色难堪的想要与他打招呼,却被唐奇山讥讽不屑的眼神定住了身形。
“怎么不应,那是你乡下来的老朋友吧?发达了就不认人了?”唐奇山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恶意,他当然也看到了严丛凛,虽然不记恨他,但对他也没什么好感。
他已经将近半年不曾去过文华苑,都是拜这小子所赐。想起自己要与他同场考试,唐奇山脸色更差了,也没心思再看何文生的好戏,转身便进了考场。
刘满仓举起的手缓缓落下,他也不是傻的,见何文生那毫无喜色的脸和跟在别人身后亦步亦趋的模样,他也能品出些东西来。
同行的人倒是并未嘲讽他,刘满仓却悄悄红了耳根,想起了之前在学堂里对严丛凛说的话,隔了许久之后那些话仿佛一耳光扇在了自己脸上,不疼但让人无地自容。
严丛凛没空去管他如何作想,冷冷的扫了眼何文生,见他莫名心虚的样子,神情漠然的越过他进了考场。
随着他走近,何文生倒是吓了一激灵,别开眼不敢与他对视。
“文生哥,你也参加县试吗?”刘满仓没话找话,却没了之前的兴奋和喜悦。
“嗯,夫子让你来的吗?”何文生轻声道,语气似有不满,“夫子未免也太偏颇,竟然让你送他们来考试,未免太折辱人了。”
听了这话,刘满仓定定地看了何文生半晌,直到何文生有些撑不住,纳闷的想要说话,方才面无表情道,“我也是来参加考试的。”
“...”何文生还想说什么,却咽了回去,不知为何,刘满仓那眼神让他不敢再说。
刘满仓却若无其事般笑道,“好了快进去吧文曲星,今日的考试便是你打败严丛凛的机会,县试一过日后看谁还敢瞧不起你。”
岂不知本就心中忐忑的何文生听得此话倒更加难受,他原也是自视甚高的,当初在河西村学时,他便是天之骄子,是文采最出众之人。
来到蘅山书院前他已做好准备,毕竟书院里都是本州府甚至周边州府闻名而来的达官贵人之子,他自然比不上的。
却不想差距竟犹如天堑一般,压的他喘不过气,莫说别人,便是唐奇山这个整日招猫逗狗的草包学业上也比他高出不止半点。
他早已不是当初踌躇满志,目中无人的何文生了,思及此,咬紧牙关,何文生一言不发的转身进了考场。
看着他好似下定什么决心般坚定的背影,刘满仓嗤笑一声,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在嘲讽别人还是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