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凌执玉知之甚少，前世和今生她从未与这人打过交道，就连天底下的那些传言，传来传去也不过是凌执玉之前从琅琊剑谷之中带走了半块琅琊玉。
“年岁对不上。”玉瞑道：“藏珠是十多年前被溺死的，那个时候凌执玉应该不过十岁。”
楚月檀沉默了半晌，才闷闷道：“那万一藏珠认贼作父呢？你别忘了，论辈分，她还喊我姨呢。”
“是啊。”白渝突然感慨了起来，他看向玉瞑道：“我觉得小月牙儿说得有道理，那个诡小孩儿之前还叫你姨爹呢。”
“啊......这么说来的话......”白渝嘴角微微一弯，却被楚月檀打断道：“帝君大人，您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这家伙之前不是说他只能透过塑造的几座神像窥探外界吗？可如今看来，他好像知道的不少。
“啊，这个嘛。”白渝眨了下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是之前在那个土地庙，我借玉瞑的眼睛看了一眼你，但是呢......”
“但是你之后还在看。”玉瞑道。
就这么被拆穿，白渝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道：“那倒也不是，你们知道的我神力有限，留在你眼睛里的神力就更有限了，我也不是时时都能看的，而且也没看多少......”
“没看多少是多少？”楚月檀道。
白渝心虚道：“真的没多少，我就是时不时想起来就去看你们一眼，好吧，其实这点神力在孤山村之后就没了，所以你们后来发生的事情我真的是爱莫能助。”
这件事想的头疼，楚月檀暂且将念头压下，转而对白渝伸出手，道：“帝君大人，我的剑。”
白渝朝身后一指，神殿后方的石门向两边分开成了一条小路，“你去拿吧，你知道那剑在哪里。”
楚月檀点头，当即和玉瞑往小路走去。
白渝的虚影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待得二人走到石门前，他才开口说道：“我留下的神力已经快消耗光了，剩下的路就要靠你们去走了。”
“帝君大人。”楚月檀忽然回头，“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可以靠谱一点。”
白渝愣了一下，才笑道：“我会的。”
他们二人前脚刚刚离开，那神殿中的石门再次合得严严实实。
偌大的神殿之中，只余下正中的那个神像，白渝的虚影渐渐变得淡薄，他垂下睫羽，喃喃道：“希望我们还能有下次见面。”
良久，他望着空荡的神殿中，轻叹了一声，“山雨欲来啊。”
“你还记得路吗？”玉瞑道。
楚月檀循着记忆往前，道：“这条路我不会忘的。师尊，你以前见过奈何天吗？”
“见过。”玉瞑自嘲一笑，“不但见过，我曾经还自不量力地想要把它拔出来。”
最后的结果自然不必多问，单看他现在的佩剑就知道这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并没有选择他。
朗若星辰的留影石布满了整个琅琊山脉，将剑谷之中的场景照得清清楚楚，除了白渝那座特殊的神殿。
凌不弃自从楚月檀进去之后就一直关注着上方的水镜。
“凌师兄，你还在看那个玄霄宗的师妹吗？”凌不弃身旁的一位同门问道，他满不在乎地劝道：“师兄你再看也没用，我打听过了，她是玄霄宗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每日正事不干连授业堂也不去，这次能进琅琊山脉还是被她师尊带进来的。”
“对了，那丫头人呢，我怎么找了半天都没看见。”另一位青阳宗的弟子说道，同为上三宗，他们很乐意看到玄霄宗的人闹出笑话，“不会是取剑失败直接魂飞魄散了吧。”
凌不弃瞥了他一眼，刚要说些什么，却又看到楚月檀和玉瞑的身影重现在了水镜之上。
“她还是两手空空啊。”那位青阳宗的弟子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们怎么在往通天道上走。”凌不弃以前来过这里，也算是对剑谷比较熟悉的了。
“通天道？我听说过那里，据说上面有把很厉害的剑。”青阳宗的弟子说，“不过我没看到过。”
以往也很少有人能登上通天道，要么是根本找不到这条路，要么是自知实力不够早早远离。
越是靠近通天道，能遇到的人就越少，到了那大道底下，方圆几里更是只剩下了楚月檀和玉瞑。
他们那边不同寻常的动静很快就被其他人给捕捉到了。
沈霂云拖着一条负伤的手臂刚从剑谷之中出来，幸运的是她最后还是有惊无险的拿到了颂雪剑。
看着自己那鲜血淋漓的手臂，她埋怨起了玉宸，“为何周行衍能有风华，我却不能有我阿娘以前的佩剑。”
傲雪凌霜，那是沈璧君以前的佩剑。玉宸听之一怔，离上次见到这把剑已经有很久了。
如今听沈霂云再次听起来，他惋惜一叹，“那把剑吗？已经丢了吧，毕竟璧君不知道死在了何处，那把剑自然也不知道在哪里。”
沈霂云却并不理会这番说辞，她不耐烦地看了玉宸一眼，道：“那还不是你没用？”
连她阿娘的尸首都找不回来。
玉宸正要发怒，又听身后一人惊道：“他们登上了通天道！”
琅琊山脉之上的人无不往半空中的水镜看去。
只见那偌大的通天道上大雪如刃，一袭黑衣的青年抬起手悬于少女的额前，宽大的袖口微微垂下将怀中那人护在风雪之后。
“是谁要上去取剑？”
有人好奇发问，若是今日有人能取出那一剑，那此事足以成为整个仙门中的盛事。
“是玉瞑仙君吧，年纪轻轻便能成为这一代的剑道魁首，若是他能将剑取出，那也不足为奇。”
天下第一仙君佩天下第一剑，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但是那条路上不是有两个人吗？”刚从剑谷中爬出来的叶青萝不知何时也凑到了人群中去。
“什么？就那个被玉瞑仙君护在身后的那个废物徒弟吗？”
“可是......”
“你们没看到她那个弱不禁风的样子吗？取剑？开什么玩笑，通天道上的风雪都快把她淹没了。”沈霂云嗤笑出了声，她本想与玉宸好好说一说这件事，却看到玉宸紧蹙着眉头，于是话音一转，道：“你在想什么？你难道以为她真能取剑。”
玉宸沉默着一言不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就在楚月檀登上通天道的刹那，他眼前忽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正是楚月檀手持奈何天居高临下俯望众人，而他自己，也是那众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