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寒看她没有半点反应,心里万分焦急。他怕!他真得怕了!他怕她会往前迈一步,他怕她已万念俱灭。哪怕她说一句话,他也能心里稍微安生点,可忆柔却一句话也不说。
水若寒又向前走了一步,忆柔却说话了,但声音淡淡:“别再向前。”
水若寒急忙止住了脚步,他怔怔地站在那儿,几近哭诉般哀求着:“忆柔,求求你,跟我回去。如果你实在不想回去,可以,你就住在皓月庵,我把家里的事安顿好后,来找你。”
忆柔向前轻轻迈了一步,水若寒惊得出了一身汗。
他顾不得身边的几位弟子,眼泪喷涌而出,他哽咽着:“忆柔,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你先别莽撞,你先下来,你听我向你解释,好不好?求求你了,忆柔!”
忆柔淡淡地幽幽的声音响起:“水忆柔已经死了,如今在你眼前的是另一个人,她本想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你们本不该来的,你们来,就是她的末日。”
说完,再没给水若寒自我忏悔的时间和机会,忆柔纵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深渊。
水若寒如梦般,呆呆地站着,直到他身后的弟子惊呼着“大小姐”,他才突然梦醒般,发疯似的跑向崖顶。
那一刻,他很想纵身一跃,跟着跳下去。可他的几个徒弟拉住了他,他们喊着“大小姐”,又喊着“师父”,使劲拦住了水若寒。
水若寒望着那无底的深渊,心里一阵绞痛,头里一丝麻木,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师太赶到时,水家的几个弟子正在大喊着“师父”,却一个个无能为力,师太费了好大劲,才把水若寒弄醒。水若寒整个人如同虚脱了般,两眼木然地望着眼前的人影,却只想睡觉。
众人回到皓月庵时,阿虎跟其他人也回来了,看着师父这般模样,阿虎心里很着急。
师太叹了口气道:“水庄主受了刺激,身体暂时不能恢复,在庵中不太方便,你们去花家,我立刻让无为先去花家通报。”
花俊雄跟儿子花英飞亲自到皓月庵接走了水若寒,当他们到达花家时,悟静和姬花也到了。
看着水若寒的样子,姬花很担心:“怎么会这样?悟能,你们有没有派人到崖底下查看?”
悟能叹了口气:“不用看,从兔耳朵峰上跳下去的,没有一个生还的。要么被激流冲走,几日后从下面的潭底漂上来;要么被那些树枝挂住,后来掉下去的,便只有白骨了。”
悟静却坚持着:“那也应该去找找啊!不能不找吧!”
悟能忙道:“二师姐放心,阿虎在山上,无为带着人已到山下去了。”
众人这才坐了下来。花俊雄问了事情的经过,几人听完后,都唏嘘不已。
姬花生气地发起了牢骚:“若寒这孩子,也是活该,他就算再不喜欢忆柔,也不该这么偏心啊!本来莫铁雁是给忆柔找的郎君,可到后来,又成了思柔的。忆柔走失后,竟然不了了之,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悟静什么也没说,可她心里清楚,兀自叹了口气,心里默念:“孽缘啊!”
阿虎他们回来时,已是很晚了,没有半点收获,望着还在昏迷的师父,不知如何是好。
悟静急忙安慰阿虎:“阿虎,你也不用着急,你师父是急火攻心,过几天就没事了,只是眼下,却不能长途走路。要不,就让他先在花家休养几天,你先回水府,免得夫人着急。”
阿虎不放心:“师太,我还是在这儿守着师父吧!家里没什么事,铁雁跟阿狮他们都在家中,我等着师父醒来,跟他一块儿回去!”
花庄主道:“这样也好,阿虎照顾若寒,我也放心。先让若寒的两个徒弟回水家报信,若寒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回去!”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水若寒这一晕便是三天,直到第四天早上,他才慢慢醒来。阿虎高兴地喊着“师父”,水若寒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厉害,他喝了一口水,向四周看了看,觉得奇怪,眼前的景物实在是陌生的很。
阿虎忙告诉他,这是在花家。水若寒使劲按了按太阳穴,才想起了所有事情,然后他的心又开始痛,痛得他几乎又要趴到床上。
水若寒,你自作孽,不可活,却又在这里丢人现眼。为什么不随她跳下去,那样就一了百了!可如今还得从这儿爬起来,还得再回那个府,见着那群人,水若寒,你不累吗?
他呆呆地想着,痛痛地思着。从此,他真得失去她了;从此,他真得是心如死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