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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怅望江头江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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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的是个男人,看上去很年轻,他发现他好像认识这个男的。

接着,男人抬起手,向他比了个意义鲜明的中指。

他眼尖地看到,副驾驶座上,分明是他堵了几天没堵到的姬发。

年轻男人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升上车窗,扬长而去。

花孔雀目瞪口呆。

接下来的几天,西岐的员工们不仅享受到来自东鲁大老板自掏腰包的豪爽投喂,还频频在大厦门口看到一只火冒三丈的骚包花孔雀。有甜点吃、有戏看,简直是物质和精神的双重享受。

又有一天,花孔雀想办法混进了西岐的地下停车场,一屁股坐上姜文焕的前车盖,拦住了姜文焕与姬发二人的去路,甚至扬言要让他们从自己的尸体上跨过去。

面对这无赖行径,姜文焕未有半分恼怒。只见他微微一笑,突然掏出一瓶防狼喷雾。

呲。

碰瓷的人捂着脸滚到地上,嗷嗷哀号。

姜文焕问姬发:“走?”

姬发面无表情:“走。”

车屁股遥遥远去,地上扭曲爬行的人影发出一声怒吼:“姜文焕,你给老子等着!”

正要开车回家的吕公望见证了这神奇的场面,怜悯地问:“这家伙疯了?”

“疯了最好。”太颠看笑话看得很乐呵。

辛甲意味深长道:“姜总……人不可貌相啊。”

等他们开出停车场,姬发长长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这些传到殷寿耳朵里,该怎么办?”

姜文焕说:“早传进他耳朵里了。”

姬发:“……谁传的?”

姜文焕:“我传的。”

姬发:“?”

姜文焕解释:“我跟他说,我这是在有预谋地跟你拉近关系。等夷方的人滚蛋,我就找机会劝你收手,少跟朝歌作对。然后……”

姬发等他的下文。

“你就能顺理成章把我赶出岐山了。”他说。

姬发:“……”

姜文焕以前,有这么刻薄吗?

“到家了。”姬发解开安全带,下车时,他犹豫着问:“周六……你确定?”

“确定,”姜文焕提醒他,“我们周五晚上走,别忘了。”

“记着呢。”姬发说,“来都来了,你吃过饭再走吧。”

“不了,”姜文焕笑了笑,“我该联系那位了,晚了他可是会不高兴的。”

他口中的“那位”自然是殷寿,姬发沉默了一下,说:“辛苦。”

姜文焕摆摆手。

走到家门口时,姬发似乎心有所感,转过头去看,姜文焕正凝视着他。见姬发看向他,便轻轻点头示意。

门开了,姬发挥挥手,走进家门。

他在玄关换了鞋,趿拉着到客厅的窗户跟前,从窗帘中挑起一道缝,看向外头。

车子已经开走了。

小朋友们围了过来,姬发收拾好心情,一手抱一个,大步走向书房。

“我看看你们今天学了什么,听话的小朋友周末有奖励……”

父子三人的笑闹声飘散在客厅里。

眨眼来到周六。一大清早,来自夷方的冤大头跑到姬发家所在的小区附近蹲守,一大家子却不见人影。

发动了一圈人脉才打听到,姜文焕给他们一家定了隔壁市郊超大游乐园的豪华套票,前一晚就入住了游乐园里的主题酒店。

是可忍孰不可忍,冤大头七窍生烟,一踩油门,朝百公里外的游乐园挺进。

姬虞乐开了花,这是他和哥哥第一次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玩!而且是这么大的游乐园!有玩偶、公仔、城堡,还有矿山和海盗船!

“哎呀!”姬虞大叫一声,甩开哥哥牵他的手,“你掐疼我了!哥哥!”

“……”姬诵瞪大了眼,“好棒啊。”

姜文焕唇角微扬。小朋友们的兴奋完全在姜文焕的意料之中。然而,他注意到,从迈进游乐园大门的那一刻起,姬发整个人像炸了刺,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反而比平时更加警觉。

“走吗?”他轻声问。

姬发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挂起了公式化的笑容。

家里出事后,他从不带孩子们来这种人潮汹涌的室外游乐场所。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充斥着欢快的音乐声、炫目的五彩图画以及游客们的尖叫声,所有的这些都在挑动着孩子们的神经。在这种环境下,孩子们很容易失控,而失控的后果就是脱离控制,脱离控制就意味着危险。

可是,姜文焕却坚持要选择这里。

“人多好解决麻烦。”他当时是这么解释的。

回想起辛甲的怒吼,姬发开始怀疑姜文焕看似稳重的外表背后,是否隐藏着某种他没有察觉的意图。他本想拒绝,但夷方来的人已将他的耐心消磨殆尽。再三考虑后,他还是同意了姜文焕的提议。

而且……机会难得,带两个小的出去玩玩,也不是不行。

对了,他答应姜文焕的邀请只是为了这样那样的缘故,绝不是因为他自己好奇姜文焕想怎么“解决麻烦”。

走到过山车游玩点时,姬诵和姬虞被尖叫声吸引,但他俩身高不够,不能玩惊险项目。

姜文焕转向姬发,问他要不要上去玩玩,他会帮忙看着孩子们。

姬发摇摇头:“不用麻烦,我不上去了。”

姜文焕玩笑着说:“你以前不是这种项目的狂热爱好者吗?学校组织的攀岩比赛和山地马拉松都少不了你。”

“是吗?”姬发淡淡道,“没印象了。”

过去的爱好,过去的生活,都是过去。

况且,他始终不能完全放心把孩子们交给别人看管。

姜文焕看出了什么,不再多言。

路过森林城时,姬虞喊着脚疼,姬诵也是满头大汗。姜文焕安顿姬发和孩子们在一排长椅上休息,自己小跑去商店买了零食,分发给一家三口。

他给两个小孩买的是兔宝宝的冰激凌,造型精致又可爱,小朋友们呆呆地捏住木棍,一口也舍不得咬。姬发捧着姜文焕塞给他的一盒章鱼小丸子,神情略显茫然。

“你们在这休息,我等会儿回来。”

姬发迅速反应过来:“你是要……”

“嘘。”

姜文焕摇摇头,示意他别当着孩子们的面说破。下一秒,他又转向小男孩们,请他们学着像动画片里的大英雄那样沉稳,不要吵闹,不要乱跑,也不要让爸爸太辛苦,做到这些的小英雄可以奖励一个喜欢的玩偶。交代好这些,他看了姬发一眼,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姬发掏出手机,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戳戳点点。

“爸爸你又玩手机!”姬虞含混不清地抱怨,“你都不让我们玩手机!”

“我和辛甲叔叔说点事。你们吃慢点,吃太快要拉肚子,拉肚子的小朋友一个月不准吃零食。”

姬诵牵着弟弟,乖巧地坐在爸爸身边,大孩子和小孩子一块儿舔着冰激凌。

发完消息,姬发收起手机。他先是认真夸奖了负责的哥哥与听话的弟弟,才抓起竹签,扎了个章鱼丸子送进嘴。

看到爸爸不忙了,小孩儿们的问题就如雪片般飞来了。

姬发嘴上回应着兄弟俩提出的诸如“这种形状的冰激凌是怎么做出来的”“冰激凌为什么会化”“冰激凌是谁发明的”之类的问题,眼睛却瞄向森林城树枝缝隙间的暗处。

姜文焕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他从一条僻静的路口处突然冒出来,顺道为姬家父子三人买了瓶水。一家子排排坐在长椅上,不知道在说什么,只看得见姬发面色痛苦。

姜文焕走到长椅边的时候,姬发已然被小孩们的想象力打败,彻底编不出任何答案了。

他买了水,拧开一瓶给姬发,随口问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姬发有气无力地道:“他俩问我,是谁创造了会产奶的牛。”

姜文焕卡了壳:“耶……和华?”

姬发嘴角一抽。

姜文焕尴尬地挠头,忽地灵光一闪:“进化论!”

姬发“哈哈”一声:“挺好,还知道讲科学。”

姜文焕识相地闭嘴。

他麻利地拧开剩下两瓶水的瓶盖,把水分给眼巴巴的小朋友们。

趁姬发喝水的间隙,他收走一家人手里空掉的包装袋。

姬发忙拦住他:“我们自己扔……”

“顺手的事,”姜文焕用包装袋兜住垃圾,“别客气。”

姬发收回手。

姜文焕一手牵一个小孩,“还有几个好玩的项目,叔叔领你们过去。”

在他身后,姬发瞥见他裤脚处沾了道殷红发黑的污渍。

好像……是血?

姬发抬起头,姜文焕正被孩子们簇拥着向前走。

不远处的水上娱乐区,气垫船猛地撞进水中,拍起大团水花,也撞破了他心里盘旋已久的问题。

这个人……真的是他认识的那样吗?

姜文焕发现姬发落后他们几步,停下脚步,向他挥了挥手。

辛甲曾问过他,是否需要安排人手接应,他犹豫了一下。

或许,此刻的姜文焕,是可以信任的。

或许,也仅仅是此刻。

散场回家时,天色已深。车子驶过宽阔的马路,一盏盏街灯在车里投下圆点似的影子。他们飞速向前,影子也飞快地抻长。到下一个圆点出现时,前一条细线似的影子便被灯杆拉扯回原地。

姬发坐在副驾,孩子们在车后排。两个小朋友白天玩疯了,此刻睡得东倒西歪。

像是怕吵醒孩子们,姬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辛甲说,那人在小区门口等了半天,正午时分突然飙车到游乐园,随后失去踪迹。”

姜文焕静静地听着。

“闭园时,游客们都挤在门口,他是被人用担架抬出来,走的侧门。他问了园区,园区的说法是他摔伤了。”

姜文焕“嗯”了一声:“好像是。”

“那就有意思了,”姬发双眼中的寒芒几乎化作实质,“他从哪里得知我们的行踪?”

姜文焕心里直叹气——该来的终究要来。

姬发面色冷厉:“你的人带他进了森林城吧?你做了什么?”

谜题层层相叠,怎么都挖不到底。

“你进森林城时,园区临时通知露天巡演加场,游客全被吸引了过去。”他长吸一口气,“这也是你的手笔,对吗?你和这个游乐园的老板到底什么关系?”

姬发是个吃教训的人,姜文焕发出邀请时,他就准备好了应急预案。姜文焕进入森林城后,他立刻发消息给辛甲,让他按计划控制出入口。如果姜文焕是殷寿的人,故意前来博取他的信任,再或者东鲁和夷方串通一气……按他的计划,所有人都会被摁死在这儿。

幸好,姜文焕仍然只站在东鲁一边,他只是想借姬发的难题收拾掉夷方,用西岐做障眼法瞒过殷寿。姬发庆幸,自己不必亲手将一位故旧送进监狱,他的熟人少之又少,他不想再少下去。

还剩最后一个问题。

“这个人资质极差,不得夷方看重,但你贸然出手伤人,不怕夷方纠缠吗?”姬发脑筋一转,“……你是另有打算?”

放在平时,姬发根本懒得计较这些琐事,有人主动替他解决这堆麻烦,他乐得当甩手掌柜。然而,这一天的欢声笑语过去后,他忽然感到强烈的不安。这个温厚的男人,和他一起带孩子们玩耍的男人,其实行踪不定、城府深沉……如此多变的人,怎能不让他一而再地审视自己交托的信任?

姜文焕好像对这一连串诘问早有预感:“这么多问题,我从哪开始答呢?”

不等姬发回答,姜文焕便自顾自地说:“从最后一条开始吧。”

“我不怕夷方的纠缠。既然他要对东鲁不利,处理个苍蝇算什么,虱子多了不痒。而且,殷寿这个挡箭牌挺好用。”他顿了顿,眼神一闪,“至于行踪……你猜得没错,是我故意泄露的。”

姬发别开脸。

“我想解决麻烦是真,想带你们出来玩,也是真。”

“我们做了诱饵,也是真?”

“我没想把你和孩子们暴露在危险当中,”姜文焕的语速急促了几分,“游乐园的老板是我父亲的旧部,我打过招呼了,不会让他有任何接近你的机会。”

姬发看了眼后视镜,孩子们正睡得安稳。

他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不论如何,这份人情我记下了,谢谢。”

姜文焕抿紧了嘴唇:“不用谢,我也是为了给殷寿交差。”

车内安静下来。往前直走,再拐一个弯,就到了姬家的住所。姜文焕减缓车速,瞥见姬发脸朝着街景出神。

他随便扫了一眼,那栋老旧商厦,唯一还在营业的是一个金饰店,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

车停在门口,姬发一手搂一个小崽,还不忘和姜文焕客套:“进来坐坐,喝杯茶?”

“不了。”姜文焕婉言拒绝,“事情解决了,我明天就回去。”

姬发脱口而出:“等等!”

姜文焕,就这么走了?连个请客道谢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就这么走了,岂不显得自己薄情寡义、不知礼数吗?

姬发出言挽留:“岐山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都没好好逛过。多待几天吧?”

岐山啊……

他做事不喜拖泥带水,但……离殷寿给的期限还有些时日,多待几天,似乎也没关系。

“说好了啊!你先别走,我带你……”

话音未落,姬虞在他怀里蹬起小腿,估计是做梦了。姬发一时不防,有些手忙脚乱。

“明天再联系!”他撂下一句话,急匆匆进屋。隔着窗户,姜文焕看到客厅顶灯亮起,方才离去。

阿姨听见动静出来,帮他把小孩们轻放在床上,脱了他们的外套和鞋子,用热毛巾擦干净小脸小手,仔细盖上小被子。

“累坏了。”姬发抹了把汗。

“玩高兴了。”阿姨丝毫没有被打扰得不快,小孩们开心,她心里也高兴。

“您今天休息得好吗?”姬发问。

“一直歇着呢,只是……你们不在的时候,那个男的又来家里敲门……”她心有余悸。

“这个人以后不会再来了。”姬发柔声道,“我先回房,您也早些休息。”

今天小孩们不需要他讲故事哄睡,他不用去儿童房驻扎。他也没有去书房,或是去他住了三四年的单人房,而是回到他原来的房间——一间双人卧室。

明明他就在自己家里、自己的房间里——这间卧室的装修、陈设皆是他的喜好,刻下过他对生活的畅想——他却近一年没有造访这里。曾经频频被爱欲神明光顾的卧室冷寂下来,他生不出额外的勇气踏进这里。

也许是最近发生的种种令他无所适从,当他再次踏进这里时,依然像小时候做不出作业、只会跑进哥哥房间里的样子。

这张双人床,他睡惯的位置旁边,存在一个轻微的凹陷。

有一个人存在过,在这张床上,留下这般狎昵的痕迹。

姬发没有躺倒在床上,而是躲进了屋里的衣帽间,钻进一排西装袋之间。衣柜很高,容得下大半个他。

他是不用衣帽间的,因为年轻时很少有需要正装出席的场合。近些年,他在家里留了两、三套属于自己的正装,以备不时之需。办公室里还有两套,临时应酬能用到。按规矩,亡者的衣饰或用品应在出殡前后焚烧干净,否则会叫亡魂挂念。但这里的衣服大多是羊毛之类的好料子,烧了太浪费,是可以不烧的。还有种说法是,烧了带动物皮毛的衣服,亡者会投进畜生道,于是它们便从犯“烧七”的习俗中幸存下来。就在这间窄小的屋子里,藏着伯邑考用过的很多东西,有些是理应被烧掉的,有些是他浑水摸鱼保存起来。

有人告诉他,不烧干净该烧的遗物,逝者就会惦记着来找。

他倒希望如此。

这间小屋子是他堆满宝藏的巢穴,拥挤、昏暗,又静谧。在这儿,他能够躲开他愿意或不愿意面对的一切,捡起一个阴阳重逢的美梦。

今天发生了很多,他需要这个能让他喘口气的地方。

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指引着他: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出于某些他不懂也不愿深究的目的,想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带着他们一家,走过几条只有姬发和伯邑考走过的路。

他们白天去的游乐园,他曾和哥哥去过,只有他们两个人去。

路口的金饰店,他在那儿定做过一对戒指,向哥哥求婚。

甚至姜文焕开车抄的几条近路,都残留着他和哥哥手挽手散步的足迹。姜文焕对岐山不熟,他是照着导航开的。

他留下的遗物没有吸引来故人,吸引来的都是时过境迁的征兆。

衣帽间里挂着的衣服,他一眼就挑得出哥哥穿惯的款式。他抱了一件在怀里,怎么闻都只有普通的洗衣液香味,没有别的,这有助于从幻想中抽离,他很感激。

他离这些过去远远的,好像它们一成不变,就可以保留住关于一个人的痕迹似的。然而事与愿违,生活的意外不允许他做好准备,强行为他刻下新的痕迹。

无数人告诉他向前看,他不愿意。父亲说你看看你的孩子们,他妥协了,条件是让自己的一部分永远死去,与他的哥哥——他的爱人同衾同穴。

就这样让这一夜过去吧,躲在不见天日的小屋里,假装沙漏不会流动,太阳不会升起。直到有人敲门,他从一场美梦中醒来,剥下新生的血肉,结出厚重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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