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本不喜这些甜食,然而毕竟是自家娘子递来的,实在拒绝不得,本想吃个一两口敷衍了事,谁知甫一入口便将这挞糕慢条斯理吃完了,还评价道:“嗯,尚可。”
谢父一贯性子傲娇,能说出这句话,那就是“太好吃了”的意思。
谢母和郁清瑶听了,边吃挞糕边笑。
谢父自己也有点意外自个竟吃完了一整块甜点,掩饰般咳了两声,试图把话题拉入正事:“这做太阳糕的庖师手艺还算说得过去,比京兆府那群做廊下食的厨子要强多了。”
这话让一旁的谢珏心头一动。
廊下食是官员们在朝会间隙于廊下集体用的一顿朝食,乃宫廷恩赏,不得不吃,正因不得不吃,饭菜口味就成了大问题。
他最近的确有改进廊下食之心。
谢珏又想到,那珍馐署典事将挞糕食盒交给他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这位做挞糕的崔娘子做的酱香饼同样也是绝妙,若能入廊下食,某定每日盼着上朝。”
宫内人人精鬼,珍馐署赵典事也不是个会轻易开口夸人的人,那位崔娘子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谢珏陷入沉思。
*
夜里,谢珏穿这一身雪白中衣斜倚在床榻上,对正在卸钗环的夫人道:“阿瑶,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呀?”郁清瑶刚卸下一只耳环,闻言扭过头来,另一只耳环随着她的动作甩出不小的弧度,“郎君你说。”
谢珏沉声:“今日这酥点你也尝了,赵典事告诉我,那位制糕娘子还做得一手好酱饼,在长安城内很是红火。我想,若将此类新式吃食引入廊下食,或许能让常参官们吃得更好些,不必再嫌吃食冷硬,味同嚼蜡。”
郁清瑶会意,接过话头:“郎君是想让京兆府的公厨学了那酱饼方子,以此改进廊下食?”
她沉思片刻,“只是这等手艺,人家未必肯卖,怕是要好好与那位娘子谈谈。郎君可是还打算让周管事去商谈么?”
窗外传来暮鼓声,谢珏望着案上食盒里剩下的最后一枚挞糕——那是阿瑶特意为他留的。
明明都和爹娘说不给他吃了,却还是给自己留了一块。
他心中一阵柔软,回过神来,缓缓摇头:“这次不让周明去了。”
脑海中浮现出胞弟的身影,谢珏福至心灵道:“我有另一个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