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在假寐的秦砚珩忽地睁开眼睛,只见他将手中金龙剑朝半空一挥,金光乍现,黄符满天,符纸缠绕在龙身上,径直朝着一处飞去。
“尸妖出现了,跟上它!”秦砚珩抄起金龙剑,半只脚跨出阵法,却突然停下脚步,他扭头看了一眼洛卿龄,又退回来单手搂着她,脚步一点,二人穿梭在山林间。
耳边风声呼啸,落叶扑面而来,洛卿龄侧头欲要躲开飞来的枝叶,下巴却不小心磕在秦砚珩肩膀上,后者“嘶”了一声不说话。
眼前景色豁然开朗,不再是浓黑一片的山林,不远处门前灯笼明亮,红色烛光映照在地上,将府门影子拉长。只见那金龙停在府前,眨眼间便消失在空中,留下张张黄符漂浮着,洛卿龄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符纸转悠一圈后猛地朝府内冲了过去。
“不好,那尸妖定是进去了!”
秦砚珩将气沉入丹田,带着洛卿龄轻轻一跳便进了府内。二人跟着符纸一路小跑,方才没来得及看门上的牌匾,眼下也不知这是何处。
*
房中。
乳娘替孙珍宝扣上最后一刻扣子后,餍足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躺在孙珍宝身边闭上眼入睡。房内花窗半开,不时传来夜风刮过的声音,平日里这山林风声极为催眠,可今夜不知为何乳娘总觉得有些心慌慌。
身侧孙珍宝早已打着呼噜熟睡过去,乳娘翻了几个身如何也睡不着,想来是花窗开着进了冷气,否则怎会躺在床上还觉得心底发慌,浑身冒出冷意。
如此想着,乳娘悄声起身欲要去关窗,却不小心扯到方才的伤口,手上一阵刺痛,铁锈味顿时充斥着鼻腔。
坏了,又流血了。
乳娘看着止不住的血,心里愈发慌乱,就连心跳也骤停了一瞬。她只当是自己受了凉,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径直起身伸手撩开床幔。
黑。
一双纯黑且没有眼白的眼睛出现在面前。
“啊——有鬼啊!”乳娘尖叫着回身扑在孙珍宝身上,直觉一双冰凉的手搭在肩上,指甲尖尖,五指刺入她的肩膀,乳娘此刻却顾不上疼痛,双手抓着孙珍宝嘴里不停呼喊着。
“死妖怪哪里逃!”
紫袍少年嗓音清润,带着几分怒气,只见他破门而入,箭步上前一脚踢开趴在乳娘肩上的尸妖。乳娘听声看去,一名眉目如画的小郎君不知何时出现在府上,此刻正与尸妖扭打在一起。
洛卿龄拿着金龙剑站在门边,眼睛死死盯着尸妖不放。白日时,尸妖双腿被人截断,眼下竟长出了一双完整的腿来,指甲又长又尖,披在身前的黑发悉数遮住面容,滴滴水珠从发梢落下,看起来像是从水底爬上来的水鬼一般。
“尸妖,还不速速现形——”
秦砚珩从袖中掏出符纸,咬破食指画了个现身符,欲要逼迫尸妖当场现形。他怒喊一声后将黄符朝面前的尸妖甩去,而后单手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就凭你一个童子,又能奈我何?”尸妖声音沙哑,分辨不出男女。
谁知童子二字竟让秦砚珩直接暴起,他转身抄起洛卿龄手中的金龙剑飞向尸妖,单手将后者擒拿在地,剑尖抵住尸妖的脖子,秦砚珩怒道:“童子不能捉拿你?”
他就没见过死之前还要调戏人的妖怪!
就在秦砚珩反手压制尸妖时,床榻上与乳娘抱在一起的孙珍宝定睛一看,尖叫一声后推开乳娘突然冲了过来,打断秦砚珩施法。
“是素素!是素素!”
素素又是何人?洛卿龄与秦砚珩隔空对视一眼。
谁知那孙珍宝一脚撞在桌案上,原先放置在桌沿的烛台忽地落地,火苗点燃地毯,眨眼间火势便窜到秦砚珩脚下,后者猛然朝后跳开一步,抓着尸妖的手蓦地松开。
火苗隔绝了秦砚珩和尸妖,只见那尸妖扭头看了一眼半开的花窗,而后冲向窗边扑通一声跳入孙府池塘中。
房内烈火熊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