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侍卫闻言低下头:“属下也是担忧殿下安危才向陛下禀报的,陛下得知后心急如焚,命人连夜调查,现已查明,殿下新婚皇子妃乃大煜细作,来此就是为了刺杀殿下。”
元珵冷哼一声才要开口,那老太医便回身报说:“殿下左心口确有半指长的伤口,是新伤,应是利刃所伤。”
那侍卫闻言立刻朝身后挥手:“把那女人带走。”
“放肆,”元珵在侍卫动作前开口,声音不大,面上仍挂着点笑意,他往孟冬辞处走过去,“就算她是细作,也是跟我合过八字明媒正娶的皇子妃,和我一样是你们的主子,谁敢不敬,我剐了他。”
那些侍卫闻言只能立在原地,为首的那个单膝跪下:“属下失言,但我等奉陛下命行事,请殿下见谅。”
“我说不让去了吗?”元珵将床帐扯开个缝隙侧身入内:“但此刻我要为美人穿衣,你也要带着兄弟们旁观吗?”
透过床帐,孟冬辞见屋内人影陆续退到房门外,这才抬眼看向元珵:“我大煜名角众多,却没一个能及殿下。”
“别寒碜我了,”元珵压低声音凑近,自个儿背对孟冬辞,将她捏着匕首的手牵到自己颈侧,“你挟持我,我先带你出去,咱们徐徐图之。”
“就算你想试我,也该换个新奇的法子,”孟冬辞抽回手,很是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他们将你久困宅院,竟连新鲜话本都舍不得送几册过来?”
元珵迟缓地朝孟冬辞眨了下眼:“啊?”
“昨夜我已留了话口,随他们去也无妨,见了人,你只要顺着我的意思往下接便可,”孟冬辞站起身,“我担心你会露破绽,本想见招拆招,但方才那一场很是精彩,现在我放心了。”
元珵:“……”
“这是证物,把它交给元戎,不要否认我伤你之事,”孟冬辞将匕首收回鞘中,递进元珵手里,“当然,若你不信我,可以不按我说的做。”
元珵接过匕首,伸手替孟冬辞掀起床帐:“我信你。”
一下马车,那些侍卫立刻上前,前后左右将他们二人围了个严实,元珵贴孟冬辞很近,广袖的遮掩之下,隔着她的衣袖牵住了她的手腕。
一个刺客,由苦主牵着手领进宫里,也是新鲜。
一处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侍卫的宫殿里,孟冬辞见着了洪辽的皇帝元戎。他整个人包在宽大帝服里高坐堂上,离得远看不很真切,但孟冬辞觉着,这人长得像颗在烈日下暴晒了十年的核桃。
“我这父皇早些年也是很俊朗的,”元珵贴近孟冬辞,压低声音,“可惜他想长生不老,这两年叫那些丸药掏空了,不止丸药,还有后宫……”
核桃张口,一声咳嗽传来。
元珵礼都没行一个,面上却扯出个灿烂的笑来:“儿子携新妇来给父皇请安了。”
“现在说新妇还早了些,你说倾慕一个救过你命的孟姓女子,可有仔细查过此女身份?可知此人是大煜手握重权的百官之首?”元戎的目光落在孟冬辞面上,手一挥,立刻有侍卫往孟冬辞的方向贴过来:“但无论她是何种身份,刺杀皇子,该受凌迟之刑,先将此女下狱,择日行刑。”
“陛下容禀,”孟冬辞示意元珵放开她,拱手行礼,“此事是个误会……”
“误会?”元戎冷哼一声打断孟冬辞的话:“元珵胸口的伤尚未愈合,你还敢狡辩。”
“伤确有其事,”孟冬辞赔了个笑脸,“但那是殿下昨夜非要与民女退婚,还拿匕首威胁,民女一时气不过,跟殿下拉扯中误伤了殿下,民女一介女流孤身嫁来洪辽,日后还要仰仗殿下过活,怎会有行刺殿下之心。”
元戎闻言看向元珵。
元珵面上并无讶异之色,只定定看了孟冬辞一眼,才将手中匕首递给身侧的一个宦官:“回父皇,皇子妃所言,句句属实,这是昨夜儿子所持匕首,尚有血迹留存,若她真有杀我之心,不会只刺出如此浅的伤口。”
元戎又看向孟冬辞:“方才,你自称民女?”
孟冬辞点头:“是。”
元戎看向宦官手中的匕首:“错了,你既是官身,见了朕,该自称外臣。”
“回陛下,民女并非官身,”孟冬辞的目光在元珵面上停留一瞬,“也不是陛下口中大煜的百官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