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距离仅一拳不到,但只保持了一秒,文迟彦已经退了出去。
深蓝色的夜幕垂垂悬在头顶,明黄星点交替着闪,S市沿海,远处送来穿越潮湿与故事的风,钻进车门,扑在人脸上痒痒的。
阮妤被从这人身上瞬息存留的檀香冲得发愣,有点生活里突然觉得某个场景或东西很熟悉的那种感觉。
她侧头见文迟彦好整以暇地站在几步外看她,她这才拎起包下了车。
路上文迟彦的意思是让阮妤充当一会他的助理,她本来开玩笑让他付助理一日薪资,没成想他真答应了。
而且,四位数。
他到底是搞科研的还是资本家?
那好吧,飞来的钱谁不要。
那欧式建筑的大门敞开着,阮妤很少见到这样的,问他:“这是谁的家吗?”
文迟彦没回答,带她进了大门,穿过门廊,到了一处宽阔的房间,许多气宇非凡的外国面孔,他们都分别在围成四面的丝绒沙发上坐着,最中间是那位会展上与文迟彦谈话的外国人,好像叫莫斯特?
默斯特看到门口进来的两人,信步前来,尽管单看时昂首挺胸很有气势,但一到文迟彦面前就好像就被无形中压下三分。
默斯特伸出手:“感谢你的到来,文。”
“客气。”
阮妤听不懂了。
文迟彦和默斯特这次说的是法语,她听着这云里雾里的发音迷糊得不行。
默斯特跟文迟彦握完手,转而看向阮妤。
这位文迟彦身边的女人一身白色衬裙,长卷发披在身后,唇红齿白,那眼睛鹿一般,滴溜溜地打量着屋内。
他咧开嘴,赞赏点头,切换成了英文:“那么小姐,你是文的夫人?”
这下阮妤不迷糊了,她急忙摆手,用英文说:“不是,我是……”
糟,这该怎么介绍?同学也不是,朋友也不算,合作伙伴生意伙伴又太拉高她自己了。
对了,她现在是文迟彦的助理。
屋内其他外国人也都站在后面,皆举目看着这一幕,就在阮妤准备回答时,文迟彦用法语回了过去。
什么嗡呢无,森亩乐什么。
默斯特喔起嘴巴,呵呵乐两声,做出了然的样子,看向阮妤的眼神里多了些看不懂的东西:“你好,叫我默斯特就好。”
默斯特请文迟彦去坐下,然后跟阮妤说隔壁有备餐,让她去看看。
阮妤听完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不是让她来当助理?
但看着这一屋子的男人,她只能照做了。
她走过门廊来到隔壁,果然是间用餐厅,中央横着扯了一张长桌,有几位阿姨往上添着甜品和饮品,桌边聚了一圈身着长裙的女人。
女人们听见动静纷纷回头,个个天使脸蛋火辣身材,有几位踩着高跟凑近,亲昵地拉着阮妤过去。
她们个个金发碧眼,长得很有冲击力,外国人的眉眼骨骼似乎从小就开始肆意地生长,野性十足,最后变成国人热烈追捧的、只沾半点足矣超脱众人的“美”。
看样子都不是中国人,女人们用各种口音的英文问阮妤听不听得懂英语。
阮妤点点头,她们随即继续聊天,聊的都是衣服包包化妆品,阮妤没有开口插话,只偶尔接过女人递过来的高脚杯。
杯子里装着透明的液体,阮妤抿了几口,尝出点酒味,而且度数不高的样子。
她本来不想喝,奈何女人们催着她,她便喝了几杯,隔壁大厅时而有默斯特豪放的笑声传入耳。
“小美人,你是谁带来的?”其中一位长相温柔的女人问她。
“我是文先生临时请来的助理。”
“助理?哈!”
她们说完互相交流一番眼神,没有点明了说,再看向阮妤时,像善心的人类只能目睹羊羔被宰时的样子,浓情柔水的眼里饱含疼惜。
阮妤处在中间特拘谨,好在那个温柔姐姐拉她聊起别的。
等文迟彦找过来时,阮妤从女人们围住的座椅上下来,走过去:“来了。”
文迟彦闻到混着阮妤身上淡香水的酒味,蹙起眉头:“你又喝酒了?”
阮妤现在还有点清醒,自信满满说:“那算什么,喝起来跟饮料没啥区别。”
她其实很容易喝醉,付孟箐说她喝醉了不上脸,甚至一段时间内还可以保持清醒,然后在随机某个时刻开始人事不省。
她的这种“人事不省”,别人不凑近根本看不出这人喝醉了,甚至还能有来有回地跟人讲话,而且她一回到只有一个人的地方就能瞬间晕死过去。
走出大门后,阮妤才想起什么,问他,“什么叫我又喝酒了?”
“没什么,说错了。”
“哦。那当时我没说完话的时候,你跟默斯特说什么了?”
文迟彦看着她习惯性说着谢谢坐进车,他手搭在车门上,衣角被风撩起。
他说:“你希望是什么?”
阮妤渐渐有点晕乎,没察觉出这句话的情调,认真地思考:“不助理吗?”
文迟彦看出人已经醉了,没再继续顺着她说:“安全带。”
回市中心的路上,阮妤完全酒精上头,没顾及礼貌,偏着倚在车门上,盯着文迟彦俊冽的侧脸,胡乱问着:“你们谈生意好轻松的样子,默斯特一直在笑,你笑了吗?我没听见。”
文迟彦侧过脸看她,很明显她开始酒精上头了,不再一口一个“您”,不坐得板板正正,眼眸倒映着光点,眉眼弯弯笑得无拘,有点幻视两年前在美国的一幕。
“你原本以为是什么样?像你们川东跟凛瑞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