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前段时日回来后,在颐城新买了处宅院。因事态紧急,时间有限,所以宅院买得也匆忙,并不入谢老爷子的眼。
但对谢老爷子来说,住的地方再不入眼,也比以后家里的人不入眼强。
谢老爷子前些年生了场病,病愈后身体大不如前,从此便只能倚着拐杖行走。
此时,他手中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站在大厅里。
谢遥之进来后,对谢老爷子喊道:“爷爷。”
谢老爷子抬起枯皱的眼皮,睁开眼看着孙女。他只是站在那,便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江家那小子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三天后。”
谢老爷子松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江明砚的意思是,让你们自行商议何时定婚。依我看,现在也是时候了。”
这桩婚事是越早越好,唯有如此,谢老爷子才能放心。
“不如等他过来的时候,我就跟那小子把你们的婚约给正式定下来,如何?”
她答应道:“一切都听您的。”
谢老爷子从小看着孙女长大,自然清楚她是什么性子。
她怎么可能会乖乖配合?答应得这么容易,背后定有蹊跷。
他恐怕此事再生变故,对她敲打着:“遥之,成婚之前别再对那人存有不该有的心思,若是被我发现你在背后搞小动作……”
谢遥之打断谢老爷子的话,向他保证道:“放心吧,爷爷。我自己知道,谁才是那个最适合我的人。”
她走到院子里,叫住旁边的侍从,吩咐他:“把车备好,我要出门。”
……
听唐擢樱说了寺庙的事后,江明砚挑了一个闲暇的时间来到儿子的办公室。
“你和遥之是怎么回事?前段时间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解除婚约,现在怎么又纠缠上了。”
离那天的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江煦珩心里却依然乱得慌,眼下实在不想听他说这些。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况且,你不是也希望我和她在一起吗?”
江明砚这些天考虑了许久,觉得自己强迫儿子遵守婚约的事确实欠妥。
“我是希望你跟遥之多相处一些时日,好早日安定下来,但我也不希望你因此勉强己。”
江煦珩手里握着根钢笔,写字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没有勉强。”
笔墨逐渐在纸面上晕染开,渗透了下面的文件。
江煦珩将桌上的废纸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又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白纸,在上面重新写起了字。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忙。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就出去吧。”
江明砚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这些年来,他们父子很难心平气和地沟通。
……
忙完孤儿院的事情,唐醉酥就回了江家。自她那次夜不归宿后,唐擢樱对她进行了好一番劝诫。
所以她这几天并没有再去颐乐里,而是早早地就回来了。
如今的天气热得很,房间里到处都冒着热气。唐醉酥拿着把折扇不停扇动着,扇出了些许凉风,带来瞬间的舒爽。
但小小的一把折扇,又怎能抵挡住似火的骄阳。
房间里依然闷热至极。
身上也黏糊糊的,衣服都粘在了皮肤上,这种滋味让她难以忍受。
唐醉酥起身把门敞开,见张婶在门外做事。“张婶,让人准备些水吧。天气太热了,我想洗澡。”
在隔间里,等洗澡的水都准备好后,唐醉酥才走进了浴桶。清水没过她的肩膀,将她身上的汗液一洗而尽,躁动的内心也渐渐安静下来。
她没有像之前那样让张婶先走,而是将张婶留下来帮忙。
张婶站在身后替她洗头,手上动作巧妙,不像是在洗头,倒像是在给头部做按摩。
她舒适地闭上眼睛。
“张婶,你洗得真舒服。就像是……洗了很多年一样。”
“是,小姐。自从我来这儿做事,便经常侍候夫人洗头。”
“那相必已经很久了。”
“是啊,算起来也有二十多年了。”
张婶把头发揉过之后,又用清水冲洗干净。接着拿起一块毛巾,将她的头发裹了起来。
唐醉酥突然扭过头,仰着脸问她:“张婶,你觉得妈妈为人如何?”
张婶笑了笑,随和地说:“夫人温良和善,从不打骂下人,自然是极好的人。”
“可是我听说,妈妈她破坏了江叔叔和前夫人的感情,这是真的吗?”
张婶慌张地裹好毛巾,急忙把手放下,然后低着头退到了一旁。“夫人的为人小姐应当比我更清楚,莫要听信外边的谣言才是。还有前夫人的事,小姐往后就别再提了。”
唐醉酥从水中站起,用毛巾擦拭身体后,把衣服披在了身上。
张婶从一旁走过来,替她整理着衣服。
唐醉酥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妇人:“张婶,你有孩子吗?如果有一天,你的孩子听到了她母亲被人造谣生事,那她想要寻找真相又有什么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