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一眼算哪门子惩罚?
就这点胆量,不出三日就得露馅。
真是懦弱的废物。
青戈怕其余人看出端倪,借手帕掩唇咳嗽之际偷偷提醒,低声对姜月萤说:“扇她,不要留情。”
听清的那一刻,姜月萤冷汗直流。
模仿安宜公主的言语神态她勉强能做到,可是真的动手打人……
长这么她从来没跟人动过手,扇巴掌都不晓得用四指还是掌心,当着两国无数官员的面,要让她扇一个年纪不过豆蔻的小宫女?
倘若不动手,很容易露出破绽。
真正的安宜公主绝不会心慈手软。
汗透薄衫,心脏震如擂鼓。
不能出错,不能手软。
现在她是安宜公主。
青戈咳嗽一声,再度催促。
姜月萤咬紧唇瓣,高高抬起胳膊,做出掌掴的姿势。
狠下心肠,巴掌即将落在小宫女脸颊的刹那,人群突然喧闹。
“呦,什么热闹让孤也来瞧瞧?”
一道张扬的声音穿透人群而来,懒洋洋的语调与周遭沉闷窒息的气氛格格不入,姜月萤下意识僵住动作,倏地抬起头朝声音方向看过去。
闻声,梁国官员们皆变了神色,纷纷劈让开一条道路,神色难辨地退到两侧。
欢快的丝竹管弦声在偏僻驿馆前骤然响起,显得分外突兀。
伴随丝竹声,身形颀长高挑的男子从后方现身,一身白色锦缎广袖绣金线,金芒覆雪色,手里摇着一把洒金折扇,步伐轻盈而来。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轻佻的桃花眼,眸光浅浅流转,仿佛看枯枝野草都含情脉脉。
风流倜傥,轻佻浪荡。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姿态闲散,修长手指一拢一压,身后的丝竹声瞬间消失。
姜月萤望着来人,脑中不由自主浮现两个字,风骚。
“参见太子殿下。”众官齐声道。
姜月萤瞳孔一缩,此人就是梁国太子谢玉庭,她未来的夫婿?
谢玉庭没搭理那群官员,径直来到姜月萤身前,放肆的目光肆意打量着,把她从头看到尾,对面的姜月萤还保持着抬手打人的姿势,手臂停在半空中。
突然,谢玉庭伸手攥住了她的小臂,朝下轻轻一压,嗓音漫不经心:“公主这双手细皮嫩肉,打坏了可如何是好?”
语罢,视线落在她颤动的睫毛,二人目光相接。
须臾,谢玉庭露出饶有兴味的眼神。
面对这种目光,姜月萤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板起脸瞪人:“凭你也敢管本宫的闲事?”
谢玉庭笑得开怀:“公主此言差矣,再过几日就是你我大婚,我们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如此一来,我怎么能算管闲事,这是家事啊。”
胡言乱语,简直厚颜无耻。
说完话,谢玉庭瞅了眼椅子,满不在乎地往上一坐,斜倚红木,摇了摇手里价值千金的扇子,俊眉飞扬,笑意促狭。
“这是本宫的位子!”
谢玉庭支着脑袋:“公主既然喜欢,可以坐上来。”语罢,匪里匪气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眼神微微一抬。
世间竟有如此无赖。
姜月萤气势汹汹,一个劲儿的抬高声音:“你!”
“莫非公主连我都要打?”谢玉庭挑眉。
姜月萤从未见过如此胡搅蛮缠之人,为了使周围人信服她的身份,高高抬起手掌,往谢玉庭脸上招呼——
她没有真的打算打他,只是拿太子殿下演个戏,小宫女不敢躲巴掌,她下不去手,谢玉庭就不一样了。
既不用伤到人,也能让人对她心狠手辣的性格深信不疑。
所有围观官员目瞪口呆看着眼前一幕,倒抽一口凉气。
手掌落下的速度不算快,依照谢玉庭的本事躲开不难,但姜月萤万万没料到,谢玉庭不仅不躲,居然还主动把脸往上凑了凑。
?姜月萤懵了。
谢玉庭抽什么风?!
她瞪大圆溜溜眼睛,怕自己一巴掌下去彻底撕破两国联姻的脸面,半空中及时收住力道,指尖轻轻擦过谢玉庭俊朗的面庞,如同小鸟轻啄。
不疼,痒痒的。
姜月萤当场愣在原地。
谢玉庭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吟吟凑近说:“公主抽人巴掌怎么轻飘飘跟调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