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参军一愣:“大人,等什么?”
蒋大人瞥了他一眼道:“等陛下对公主府的处置。”
司法参军脑中心思电转便明白了,大皇子上折子弹劾公主殿下——大皇子与公主的矛盾就是因周仓而起——若陛下申斥公主没规矩,则周仓便可囫囵过去扔回国子监;若陛下不处置公主,甚至驳回大皇子的折子,那么京兆尹和大理寺就得秉公办理。
公主府左一个人犯右一个证词,定是有备而来,今日又特意提醒京兆尹,所有的证人已被公主府保护起来,便是周家、京兆尹想做什么手脚都不可能。
由此看来,周仓残害吴川一案恐怕是板上钉钉,若陛下不袒护国子监的名声,到时不要说周仓乃镇国将军府表外侄,便是亲儿子,也得扔。其余帮凶不值一提。
公主殿下平时低调得很,没想到真遇上事如此雷厉风行。
司法参军心思转得很快,立即拱手道:“大人高见。”
蒋大人对司法参军的马屁不置一词。
京兆尹府的事务繁忙,不可能在此事上多做功夫,当即便扔在脑后,大理寺同样冷处理。国子监更像是忘了自己还有许多个学生被公主府捉走,唯有一点:国子监监丞周正休假,回乡祭祖。
所有人都在等这只靴子落地。
好在靴子很快就掉下来:陛下下旨命公主殿下自辩陈词。
事情地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朝臣对此只有一个感受:陛下对昭武公主确实宠爱有加。
往日不是没有犯禁的皇子公主,但陛下从未姑息,便是无意间冲撞百姓的,都被陛下罚过禁足面壁一个月。陛下从来不是个慈祥的父亲,甚至称得上严厉。
可昭武公主闹市纵马,强闯府邸,恶意绑架——无论哪一条都够得上宫内廷杖之责,陛下竟有心听她辩解。
当然,陈词自辩并非在陛下面前歪缠撒娇,而是要昭武公主上折子自辩,若陛下认同了,那么此事揭过;若陛下不认同,恐怕一顿打是逃不脱的。
李墨得知公主要自辩,轻笑出声。
黄昭莫名其妙望向他:“李墨哥哥,你笑什么?莫非我说得不对?”
李墨摸摸黄昭脑袋道:“不,你说得很对!恶人就该剥皮揎草,以儆效尤。”
黄昭非常自得道:“哥哥与我看法相同。”
陛下的旨意是头一天到公主府的,第二天国子监门口便贴出一则告示:周仓等十六名学子因多次霸凌国子监学生,经国子监查实,其恶昭昭罄竹难书,根据国子监规定:凡霸凌者均除名国子监,现特予广而告之:周仓等十五名学生今日起非我国子监学生,名册附后,望周知。请诸君诫勉慎行。
名册:周仓、李懂、孙宝、钱乐、尤自佳、华融、严镇亭、奚云撤、葛求茗、王驰、魏晏、张津、张凤、王瑞、王虎。
国子监哗然一片,几乎所有学生都雍在告示栏边:“天哪快看,周仓真的被除名了。”
“哇!来真的?周仓都横行罢市多久了,这时候才将他除名,早干嘛去了。”
“哎呀这回要不是公主死揪着周仓不放,恐怕也不能扳倒这个恶霸。”
“周仓与公主究竟有什么旧怨?非得要将他钉死啊?”
“嘶~说不好~”有人摸着下巴道,“我听家中长辈说,似乎是周仓害死了一个国子监学生。”
“啊?”
“吴川你们知不知道?”
“我有印象!不是说他回乡了吗?”
“嗐,听说死在城外啦。”
“你别胡说。”
......
李墨藏在人群中静静听着,很快便悄悄离开。
今天早晨,公主府的陈词折子已经递进了宫,跟着折子一同进宫的,还有公主府查到的吴川之死记录册,大理寺的结果想必很快也会公之于众。
接下来的两天,气温继续升高,烤得人心焦躁。
大皇子屁股都坐不上垫子,总是扭来扭去。
大家没兴致互相较劲,只听着蝉鸣声呕哑嘲哳。
国子监的田录事又一次从率性堂门前跑过,这回他的眼神从昭武公主身上掠过,眼底满是惊叹忌惮。
“祭酒大人,大理寺有结果了。”田录事一路奔至博士厅,找到正在烹茶的邹祭酒,跪坐在塌前恭敬回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