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依言舒美容会所。
唐徵站在会所门口,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尊雕塑一般,他透过墨镜抬头看头顶的店铺名字,背影透着一股坚毅。
大热的天,唐徵衬衫的衣袖被高高捋起,热气蒸腾,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站了一会儿,回头问:“人来了没有?”
他身后的徐世杰拎着公文包,看着他队长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很是无可奈何:“唐哥,人家两点半上班,是我们来太早了。”
唐徵抬手扶了一下墨镜,一挥手:“走,先回车上。”
徐世杰打了个哈欠,亦步亦趋地跟着唐徵,内心不免偷偷腹诽,他唐队整天使不完的精力,午休时间怎么能一点儿都不困啊,困死他了。
“世杰,你之前来的时候,夏华清在吗?”
“啊——没!”哈欠打了一半的小许紧急收回,揉了揉困出眼泪的眼睛,说完打开公文包,拿出上次的记录递给唐徵。
“上次是他们一个经理招待的,刚才我也是给她打的电话。”
唐徵摘下墨镜,翻看小许的审讯记录,随口问道:“他们这儿的经营怎么样?”
“嗯...看着客源还行的样子。”
确实不好找切入点,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夏华清和方威龙的死有关系,他们再怎么查这家美容会所也没用,眼下,只能期待尽快找到那几个被方威龙伤害的姑娘,只要能证明方威龙的死跟夏华清有关联,更多的线索就能被挖出来。
从方威龙的死亡现场看起来,凶手绝对不是无差别激情杀人,那么,就一定在这对夫妇的人际关系网出现过。
两点二十,美容会所经理到了,接待了唐徵两人。
趁着人去倒水的功夫,唐徵观察着,这家会所一共三层,经理带他们进了二楼的会客室,便去了旁边的茶水室。
唐徵环视了一周,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经理姓何,是位四十岁左右的女性,留着微卷的长发,妆容精致,看着很是干练,与夏华清优雅的气质截然不同。
何经理踏着高跟鞋回来,手里端着两个一次性纸杯,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笑眯眯地把水杯递给唐徵他们:
“两位久等了,请坐请坐,夏总特意交代过,警察无论什么时候来都要认真配合。”
唐徵接过水杯,随手放到了座子上,说:“打扰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何经理点点头,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认真看着唐徵:“请讲。”
唐徵开门见山:“我听说你们会所曾经传出过丑闻,说你们老板的丈夫方威龙利用职权骚扰客户,诱使她们与其发生性行为,能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说完,他紧紧盯着何经理,只见何经理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声音平稳:“让您见笑了,他跟我们老板感情不怎么好,不过只是偶尔来会所一趟,一般都是我来招待他,有几次是我不在,他就擅自在店里溜达,打着老板的名义跟店里的客户搭话,他这个人,手脚确实不太干净,会借着帮忙的名义骚扰女顾客,我接到过好几次投诉,也跟老板反映过,老板跟他说过好几次,后来就不让他来了,当然我们也对受伤害的顾客进行了安抚和赔偿。”
唐徵听完,凌厉地问:“哪种程度的骚扰?是否强迫发生了性行为?怎样安抚的客户?具体赔偿方案是什么?客户是否提过以法律途径解决问题?”
何经理被唐徵的气势镇住,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她很快调整过来,撩了一下耳边的发丝,声线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起伏:“不好意思,客户的反映是方先生有时候会摸她们的胳膊肩膀...和大腿,应该没有发生性行为,我们跟客户沟通了,以店内一万到十万不等的会员卡来赔偿,客户都同意了。”
唐徵步步紧逼地发问:“应该?有还是没有何经理不清楚吗?赔偿达成有客户签署的赔偿协议书吗?”
何经理发现,面前的男人跟第一波来调查的警察不一样,他的提问一个接一个,条理清晰、穷追猛打,让人毫无喘息的余地。
她想起老板的嘱托,迎着头皮回答:“我们不清楚,我们得到的投诉是上面我说的那样,客户并没有提及其他的,我们就照常跟客户商量赔偿的事。”
“照常?”唐徵捕捉到一个不同寻常的词,“照常是什么意思?是说你们店经常发生这种事情?还是客户在你们店里遇到任何问题你们都是直接甩一张会员卡了事?”
在唐徵的层层施压之下,这位何经理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她僵硬地扬扬嘴角,心态已然不稳:“.....警官,我们店一直秉持真诚服务的理念,客户的任何问题我们都会充分与客户商议,然后再采取解决办法,我们店绝不存在强迫客户这种情况,您有些强词夺理了。”
唐徵凝重的眼神盯得人发慌,何经理正要找借口离开,唐徵再次开口:“既然如此,何经理,请把你们店里近三年的投诉记录提供给我们一份。”
何经理手指动了一下,她端坐着点点头:“好的,我这就去整理一下...”
“世杰。”唐徵忽然开口。
正在做笔录的徐世杰立刻抬头:“是,唐队。”
“跟何经理一起去,我去车里等你。”
何经理一愣,唐徵率先起身,视线变得不那么压迫,他甚至笑了笑:“那不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