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几处关押女孩的地方已经被成功疏散至林外,孙哥带着人正清点女孩的数量和名讳,顺带记录家世,方便后续送她们安全回家。只是大多数女孩都是孤儿,好在此前许恒联系了隔壁城镇的收养组织,也能将她们安顿过去。
孙哥赞叹道:“还得是公子有先见之明。”
崔将军和孙哥处都极为顺利,可是许恒却遇到一个大的难题。
他跟随着暗线一起摸进橙娘住处时,打开屋门却没有一丝有人住过的痕迹。这意味着,橙娘好像跑了!
暗线哥很快推翻这个想法:“应该不会,她一般日落时会进屋子,等到第二日卯时才会出来。近几日也都很正常,未曾听说她有逃跑的迹象。”
眼尖的许恒发觉屋内仅有一个烛火台,伫立于正门对面书案的最上方,烛火是熄的,他用手摸了摸蜡烛,尚有淡淡的余温。
他似是想到什么,问出心中疑惑:“她平时会点烛火吗?”
暗线哥十分努力在回想:“很少,我一般巡夜会刻意经过此处,她都是进屋后不亮烛火,待到子时左右偶尔会亮一次。”
许恒恍然大悟。
暗线哥不解:“她难道不是起夜才亮烛火吗?”
得到的答案是摇头。
那根蜡烛被点亮,果然如许恒所料,屋内的某处传来轻微响动。二人闻声去寻却没有找到声响的来源,许恒倚靠在立柱旁,默不作声地思索着。不一会儿,他走至烛火前,一口吹灭。屋内原本微弱的亮光在一瞬间漆黑无比。
左侧的书案开始响动,声响很轻微,却也会在此般静谧的状况下被听见。
书案移动,露出一个暗道,看起来深不见底,但有可以往下走的楼梯。二人对视,此时崔将军刚好赶到,他已经清理掉了所有在此务工的大汉,带着人前来帮忙。
除去押送大汉的兵士,一行六人一起进入暗道。
大家走下楼梯的脚步很轻,仿佛下一秒跌落一根针的声响都比几人脚步声更甚。
底下真是别有洞天,下到最底下映入眼帘的先是触目的红色,此红非彼红,这是嫁娶之色。整个洞穴的装饰全是大婚应有的东西,就连屏风都是红木雕琢而成。
许恒举手示意大家停在原地,自己则悄声往前走去。往里走是一间喜房,以正红色为主基调,点缀了些金色,烛台为金,漆器为暗红。屏风前放着合卺酒杯,和一大碗红枣。
瞧此场景,他蹙眉的程度更深,脚步靠里,左手边的妆台铜镜,只见铜镜边缘已经褪色,台面上女子装扮的物品很齐全,螺带、胭脂等等都被整齐地排列。
他侧头往里瞧,只见橙娘正躺在喜床之上熟睡,仔细听还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见想找的人在里头,他回望一眼,几人心领神会地冲进去,一举拿下贼人头子。
从睡梦中被惊醒的橙娘,只见平日只有自己知晓的暗室被人闯入,还未来得及惊慌便被人擒住,动弹不得。
“恒王部下崔平岸,奉命前来缉拿。橙娘,你可知罪?”崔将军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跪在地上一身喜服的女子。
橙娘的眼神先是恍惚,再到逐渐清明,当她看清面前几人,尤其是许恒后,终于是想通了前因后果。
她扯出一抹悲凉的笑,眼神死死盯着许恒:“你以为我真的贪财吗?我不过是觉得淡月像极了曾经的我,才任由她带着我胡闹,一下心软放走了她,没想到,最后竟成了索我命的导火索。”
许恒的眸子冰冷,声音也透着刺骨寒意:“她与你,不同。”
橙娘笑得猖狂又悲壮:“有何不同?!我们同样在少女时期被人欺,遭人遗弃。”
他的声音更冰冷了些:“我没有欺负她。”
“你看,你们看,男人皆是如此。前脚喜你爱你,后脚得到了却拒不承认。”橙娘看向他的眼神开始空洞起来,似是通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不知为何,许恒打从第一眼看见橙娘开始就觉得有一点眼熟,现下她一身喜服更觉得眼熟。
暗线哥此刻一语惊醒梦中人:“你本是东京城里最受瞩目的花魁'橙',为何要干这种勾当?”
是了。
花魁...
早在三年前,许恒流落街头之时,听见那些男人纷纷议论有一位花魁样貌虽没有那般惊艳,可是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女人味,可是让那些男人垂涎欲滴。花魁每逢十五会在城中转上一圈,他曾遇见过一次,那时他还在心里想,是个有魅力的女子,却还是差了分毫。
差的是哪个分毫,只有他心里自己知晓。
橙娘已经好多年没有听见别人叫她曾经的称谓了,在她心里,那段日子的风光是没有什么可以与之匹敌的。她低下了头,也许是大难临头了,她才愿意讲出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