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许恒办事速度一如既往的快,早早便备了船只靠岸,只等一声令下便启航。淡月听闻此事,迫不及待地便要出发。恒王见年轻人劝不住,索性将身后屏风大手一推,满汉全席早早摆在桌上,他本想着教育完女儿再给个甜枣,没想到竟是送行宴。
恒王负手而立,在岸边看着船只消失在港口久久未曾离去。直到天际冒出一丝红光,他在缓缓转身,步伐沉重地走了回去。
淡月先是在皇宫与徐家少年斗智斗勇,再是与父亲相谈,已经疲惫到沾上枕头便睡着了。东京城距离狸城需行船两日,淡月足足贪睡了一日才醒来。
一醒来,许恒便让人端上早备下的甜粥,一口下肚幸福的简直要晕过去了,却也不忘正事:“许大人有先见之明的备下船只,后面的事可有规划?”
“此行为了一为追查画师去处,二为探知狸城事端,但无论哪一项,都需要先在狸城站稳脚跟。此行郡主应是觉得走得匆忙,可在下已然备齐钱财,足够在狸城住上三月之余。”
淡月:......
足有十人的队伍,侍卫们被人扒了衣衫,她二人被人刮了钱财,就连淡月那根素色玉簪都被路上的小偷顺走了去。
侍卫面面相觑,淡月衣衫被划破了好些个口子,发丝也没扯的凌乱不堪,她没好气地转身:“你不是说,我们的盘缠够住三个月吗?!!”
怎料,她瞧见许恒的下一秒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只见下船时还潇洒的男子,如今随身的扇子也破了,外袍被人扯走一大半,皮料碎屑还跟着主人当啷晃着,他鬓角的发丝正胡乱飞舞,好不狼狈。
“只算到了此处生乱,却未算到偌大个狸城,偷窃之人竟几十成群,将人挤进人流再动手...”
听得出来,许恒的声音很是无奈。
淡月仔细屡着发丝:“看来,这盛世倒也非比寻常啊。”
“你们几个,速速回去搬救兵,记住,多带些钱财来,能藏就藏。”许恒吩咐着侍卫,侍卫们有的鞋子丢了一半,跑走的时候还一瘸一拐的。
一部分侍卫回去报信,一部分侍卫则去能住所,只留淡月和许恒二人靠在墙边等候。
不一会儿,他们身边走过一对老夫妇。
老婆婆看见他们二人先是想接近,却被一旁的老头扯了回去,连连摆手让她不要多管闲事。他们本是走了的,却又折返回来,老婆婆甚至跑了起来,生生欺负着后头追逐的跛脚老头。
“小姑娘,小伙子,你们这是遭贼了?看着不是本地人吧?”
面对陌生老婆婆的主动搭讪,许恒很是警惕的将淡月护在身后,怎料淡月从缝隙挤了出来:“是啊,我们乘船而来刚到此地,本想着歇个脚,哪里想到刚下船就被一伙人冲散了,等到人潮散后,便是这般模样了...”
老婆婆的面容慈祥:“狸城啊,什么都团结,甚至连偷窃的人都一样。原是只有一两个手脚不干净的外乡人,后来他们的人越来越多,现下我们出门可不敢露富,更不敢带太多的银钱。”
“老婆子等等我!”老头终于追了上来,猛猛喘了两口粗气后,还欲拉走妻子。
老婆婆一下子打掉他拽着自己的手:“都活了这大把岁数了,什么人好什么坏我还分辨不出来吗?这小姑娘柔柔弱弱的,小伙子虽高大却看着没有什么坏心思,我帮帮他们怎么了?啊?怎么了?”
她的语调越来越高,老头子奈何不了,只好作罢,他用审视的眼神扫视淡月与许恒。这下许恒也回以不悦的眼神,两人瞧着是祖孙辈的,却同样在保护着身侧的女子。
“小丫头,你家郎君也将你护得极好吧?”老婆婆笑眯眯地问。
额。
郎君?
...
算了,出门在外也不好与人解释太多,现下只有他们二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淡月笑笑回应,耳根处泛起红晕:“是啊,将我保护得很好。”
“瞧着与你们二人投缘,你们被夺了钱财定是没有容身之所的,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去婆婆家吧?正巧我那儿子今日事忙回不来,也有人陪我说说话。”婆婆看向淡月的眼神很是慈爱,有那么一瞬间,她竟觉得婆婆像极了云姨老了时候的模样。
就这样,淡月鬼使神差地应下了。
一路上,淡月与婆婆有说有笑,许恒与老头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服谁,还不时地将自家女子往身侧拉一拉,生怕有什么危险。
他们的家很简陋,却也有一方庭院一口水井。屋内暖洋洋的,似是取暖的火苗将将熄灭。
“你们坐啊,我和老头子啊去做饭。”
淡月刚落座的动作噌地一下抬起来,“我来帮您吧。”
“不必。”老头二字决断,语气很凶,被老婆婆狠狠用手肘怼了一下,才解释道:“厨房尽是烟火气,不是你这个小女娘该去的地方,”
老婆婆笑着解释道:“他的意思是说啊,一看姑娘你不是普通人家生养的孩子,厨房那些味道你可受不了的,还是和你夫君在这里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