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他之间早就明牌了。
裴寂雪一路走过来,看不出多少醉态,忽略了两侧不停朝他见礼的下人,直奔谢长安卧房。
他推开门的时候,谢长安正坐在窗边仿佛是在等他,圆桌上摆了一壶茶,两个空杯子。
裴寂雪扶着门框,目光盯着她。
她还穿着晚上那件朱红的披袄,碧绿的裙摆轻绽,拆了头饰与耳铛,擦去了唇脂,面容素净。
她缓缓抬眼:“三郎。”
裴寂雪看着她身上的红,倏然恍惚了一下。
“坐吧。”
谢长安道,素手执起茶壶微倾,往旁边的茶盏里倒了杯热腾腾的清茶。
“喝杯茶醒醒酒。”
裴寂雪一声没吭,走进去坐下,饮了口茶。
谢长安捧着茶杯,悠悠道:“三郎因何事饮酒?”
她的话让裴寂雪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今晚跟了她一路看到的所有的场景,他桌下的手紧攥成拳,将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冷冷道:“夫人觉得呢?”
谢长安心头一跳。
虽然她已经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要慌乱,但她对裴寂雪的恐惧也许是随着重生刻在骨子里的。
“我不知。”
她答。
裴寂雪冷笑一声:“是吗?”
他忽然起身,攥住她的右手一拽,谢长安被动地站起来与他面对面。
两人对视间,她看出了他脸上的愤怒。
裴寂雪凑近了些:“现在知道了吗?”
谢长安试图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开,但是他力气很大。
“你干什么?”
谢长安颦眉看向他。
裴寂雪离得很近,他的呼吸扫在她脸侧,痒痒的。
“干什么。”裴寂雪冷着脸咀嚼了下这三个字,直接朝她伸出了手。
谢长安瞳孔猛地一缩,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在发抖。
裴寂雪开始脱她的衣服,根本不顾她的反抗。
谢长安惊恐的望着他的脸,奋力挣扎,手腕都勒红了一片。
她难以置信道:“裴寂雪你疯了吗?”
“你就当我疯了吧。”
他大手抽掉她的衣带,外衫瞬间松了。
谢长安鼻尖倏忽涌上一阵酸意,眼眶微红,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有料到裴寂雪会强迫她。
或许是他过往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是她很重要。
裴寂雪被她通红的双目吓到,手上的力道松了些。
谢长安趁机挣脱,拽住自己的外衫。
裴寂雪撇开视线,五指收紧抠住掌心,无比强硬地要脱掉她的衣服。
谢长安一抖袖,一把匕首落在她手心,她猛地拔出匕首,寒光乍现,匕首抵上他的脖颈。
裴寂雪对她手中锋利的匕首视而不见,仍旧致力于手上的动作:“要么你就出手杀了我。”
谢长安拿匕首的手在不停的发抖。
锋利的匕首已经抵上他白皙的颈部,裴寂雪过于大的动作让他脖颈被划出几道浅浅的口子,已经有血渗出来。
他却像个不管不顾的疯子。
谢长安知道终有一日他们会成为对立的两方,不是你死就我活,但是她没想到那一天会忽然到来。
而到了这一刻她才明白,她想要复仇这么难。
“姑爷让人送来的,据说是织造司的新衣。”
“小姐,尝尝这御赐的糕点吧,姑爷紧着就跟您送过来了。”
“小姐……”
“围猎那夜若不是我将你带走,你便要惹上杀身之祸,这府内也不是我一手遮天,你觉得我除了护住你以外还能护得住谁呢?”
……
无数话语蜂拥而至,无数画面塞满她的脑海,不停的循环在她耳边回响。
‘撕拉——’
她身上的衣服因为收到大力撕扯而裂开了,裴寂雪扯下那件朱红的外衫嫌弃地扔到一边。
他忽然动作一滞。
当愤怒与偏执褪去,他才发觉她不停颤抖的手和马上要落下泪的双眸。
他将外衫脱下来轻轻披在她肩头,静静凝视她片刻,然后握住了她拿匕首的手。
却不是推开,而是又逼近了几毫。
“夫人,你手好凉。”
他脸上挂着笑,指腹摩挲着她纤细的桎梏。
“我给你机会动手了,你下不了手是不是证明其实你对我……嘶。”
脖颈上倏然一痛,他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谢长安冷冰冰的道:“再有下一次,我会杀了你。”
若不是她还在微弱颤栗的手和还在泛红的眼眸,他一定会觉得这话更有可信度。
半晌后,他被推出了门。
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裴寂雪转过身望着门扉,抬手抹了一下,沾了一手的血迹。
他缓缓笑了:“脾气真大。”
许三从房顶上下来,看着他脖颈上血红的伤口:“公子……”
裴寂雪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无妨,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