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有段日子艰难,里正帮了不少忙,他们心里记着。
宋长叙端了大碗就去里正家。
“作甚还要送这些,长叙累了吧,先喝口茶。”刘氏给他倒茶。
“婶娘我没事。”走几步路他不累,只有挑水才累。
里正正在抽旱烟,说了几句让宋长叙回去了。
宋长叙走在乡间小路上,道路旁的屋子亮着烛光。宋长叙低头走路听见熟悉的声音。
“这里根本就没蛇。”许知昼说。
“我昨天就看见了。”另外说话的人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行吧行吧,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许知昼从草丛里钻出来。
月光亮,照在人身上有一层薄薄的冷意。许知昼瞧见一个高个子在那杵着着实吓一跳。
仔细一看是宋长叙,他嗔道:“你站在那做甚,也不出声,瞧着怪吓人的。”
吓人么,这就对了。
宋长叙:“我没注意。”
许知昼从阴影里看见了宋长叙流畅的下颔线,他说,“你晚上出来闲逛什么,明早记得给我带绿豆糕。”
宋长叙对许知昼倒打一耙的行为感到无语。他出门是为了送东西,要说闲逛明明是许知昼夜里出来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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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昼回到屋里,他盥洗后躺在床上睡不着,打开小窗瞧见许知辞屋里还亮着,他抱了枕头去敲许知辞的门。
许知辞正拿着谢淮川送他的簪子看,眼中闪着水光。听见敲门的动静把簪子一收,披了件外衣去开门。
“大哥,我今晚想跟你一块睡。”
许家只有两个哥儿,他们家盖的青瓦房,小哥俩小时候住在一个屋子里,等年岁大了就各自分房睡。
说盖青瓦房,找的工人还是宋家牵线搭桥的。找人做工,有了熟人引路最好,不然偷工减料,虚报价格也是有的。
许知辞知道这个时辰只有许知昼会过来,他引他过来躺下,“我还能让你不过来么,躺下盖好被褥免得着凉。”
“我就知道大哥最好,大哥这么晚没睡,是不是在想谢大哥。”他大哥只有这件烦心事,日日挂在心头。
“我是怕战场上刀剑无眼伤了他。”许知辞谈起这茬,眉眼笼了忧愁。
谢淮川本不用去参军的,是家中的叔伯为了参军银子给他报了参军。谢家父母皆不在,他是家中的独苗这些叔伯为了致他于死地霸占家产,心肠狠毒至极。
谢淮川走的时候,只有许知辞一个人去送他。明明只是十六岁的少年已是沉默寡言,静默如山。
他的脊背挺直,带着包袱只说自己会过来,让许知辞等他。
“谢大哥年轻力壮,在军营多年已经变得厉害了。”许知昼说。
“只要他平安就好。”许知辞不愿多说。
屋里的烛火吹灭。
“大哥,你能不能教我做凉茶。”许知昼捏了捏被角。
许知辞:“当然可以,以前就让你跟我学,你不学,今天怎么想通了?”
“我觉得凉茶还挺好喝的。”
“好,等这几日忙完了我就教你。说起来今日水缸还是满的,你以前都挑半缸水偷懒。”
许知昼心尖一跳,“大哥我难得勤快了,你还要问,怪难为情的。快睡吧,明早还要干活。”
屋里彻底没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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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宋长叙说要去镇上一趟。
梁素拿铜子给他,“你去镇上正好买一罐盐回来。”
宋业:“再给我打一壶黄酒。”
梁素看了宋业一眼又给儿子多给了铜子,她想到什么说道,“还买些糕点瓜果,澄哥儿可以吃,等有客来了还要招待。”
宋长叙拿着铜子,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家里是娘管钱?”
梁素:“不然让你爹管钱,花钱大手大脚的。”
宋业讪讪一笑。
“你也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以后娶了夫郎,是要有人管管你。”梁素回屋把钱藏起来。
乡里去镇上靠坐牛车,宋家有一头老牛被卖后现在还没买新牛,尽拢着银两给儿子娶亲用。
坐牛车去镇上花三文钱,等牛车上坐满人后再慢慢悠悠的摇着去水波镇。
宋长叙出门在外除他娘给的钱外,他还带了五十文给许知昼买绿豆糕。
昨儿一说东街的绿豆糕,宋长叙就估量着不便宜,出门在外多带些钱,安心。
水波镇到了,宋长叙从板车上下来,一眼望去热热闹闹的。
小贩们吆喝着卖东西,镇上都是青瓦房,各种铺面,他一进镇就闻到面条的香气。
他早上吃了两个白面馍馍,肚里还不饿。他先去书店找老板问抄书的事。
“你来得巧,有本话本正要人去抄,你先写几个字我瞧瞧。”老板说。
宋长叙依言写了几个大字,工整,飘逸是好字。
“好,这么着,你抄写一本六百文。”
宋长叙应下来交代自己的住址跟姓名,又写了契书老板把话本给他,让他去了。
他去问了写家书的人,他们收十文钱写一封家书。
宋长叙瞠目结舌。
他到镇上买了梁素说的糕点瓜果,又打了一壶黄酒,拢共花了一钱。
上东街给许知昼买绿豆糕。
他没在镇上闲逛坐上牛车就回齐山村。手里的窘迫让宋长叙越发想挣钱,不能坐山吃空。
沉下心思,宋长叙想以读书为主,挣钱找些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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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昼今天在田地干活,晌午回到家里已经快累瘫了。爹娘去小睡儿,许知昼听见敲门的声音,他立马起身去开门,没有瞥见人,只有地上有糕点清香的味道。
是他喜欢的绿豆糕。
他左顾右盼没看见人影,拿着糕点关上院门。
宋长叙躲在一旁见油纸包被人拿了他抵了抵鞋上的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