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嘛,村里的人还是看好他跟宋长叙。虽然宋长叙两手空空,做活不厉害,但他有一张好脸,挑水时身子还算板正。
家中的独苗。
爹娘跟哥哥都是勤快的人。
“成亲就是要过自己的日子……”
许知昼拿着捣衣棒到河边,众人叫他去空的石头上洗衣。
许知昼跟洗衣的婶娘,哥儿都相熟,有好些人是看着许知昼长大的。
他小时候长得跟个雪白团子一样,许家光景好,制的新衣穿在他身上像年画上的娃娃。一转眼这么大了,身姿修长,模样不差。
为人是娇气些,许家只两个哥儿自然是宠着。在人跟前不说人嘴短,他们说起春播的事。
他们在村里自己种菜种粮,要买油盐就去镇上赶集。水波镇赶集是逢五,十赶集。家里有多余的米粮,蔬菜瓜果一并背到集市卖。
家里没剩多少东西去卖,早在去年就把米粮卖完,蔬菜瓜果还未长成,扯着小葱,八角,花椒,生姜去卖能得几个铜子。
他绣的三个荷包捎上还能卖些铜子。他的针线活比不上大哥,只能说中规中矩,绣绣帕子,荷包还成,要是绣衣服和鞋,他的手艺就不够看。
前几日刚学做凉茶的手艺,许知昼学得认真已经会做了。
“知昼,你这几天去镇上么?我刚绣了几张帕子还想托你给我送到绣娘那。”
许知昼:“最近没事去镇上。”
去镇上坐牛车来回要花六文钱,还要耽误半日功夫,齐山村的人没事都不会去镇上。
许知昼的姑姑就在镇上住,她嫁给了豆腐坊的儿子在镇上站稳脚跟,过上了富足的日子。
舅舅在金河县做衙役,这也是舅舅机缘巧合才成的事,不然他们这样的泥腿子哪怕是做衙役都不要。
小时候许知辞跟许知昼去过金河县,许知昼见过县城的热闹很向往,一看舅舅他们家还住独院,家中有一个奴仆伺候。
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中向往过那样的日子。
把衣服洗完后,许知昼端着洗衣盆跟相熟的哥儿一并回去。
“知昼,这几日没瞧见宋长叙,听说他又去邻水村读书去了。”那个哥儿说话声轻轻的。
“他毕竟要去读书,哪能一直在家。”许知昼说话已有几分亲昵。往常哥儿们哪会大胆的说出这话,讨论外男。
宋长叙跟寻常人不同就是多一份期盼,要是能考中秀才,日子就不一样了。
士农工商,成了秀才能靠学识吃饭,免除赋税,每年朝廷会奖励米粮,见官不跪。自己开个私塾,收几个学生,一年有不少银子进项。
衙役们也不敢随意欺辱,知道要掂量。
许知昼心气顺了。
说话的哥儿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要说他对宋长叙没点心思那是不可能的。他家里比不上许家富裕,家中兄弟姐妹多,他就存了心思想嫁到宋家过好日子。
宋长叙长相俊美,在一众乡野汉子里格外突出。村里的人极少瞧见他,因为他都是赶早去邻水村,晚上回家就懒得出门。
再者读过书的人,总归是不一样的。哥儿攥紧洗衣盆,吐出一口气。宋家跟许家定下后,他的心思就不适宜。
.
春雨过后,山上长春笋,村里的人都上去采笋去。春笋能自己吃多余的还能拿到镇上去卖。
村里有货郎专门收干笋,村里的人又忙活起来。许知辞跟许知昼都在山上采笋。
许知昼拿家里的小锄头,轻轻的往地上挖,把春笋的根挖出来一些再把笋子拔出来。
拍了拍泥土扔进背篓。
春笋挖出来后煮一煮才好存放。
这几日是艳阳天晒成干笋在货郎那又是不一样的价钱。
为多赚点钱,他们一般就把春笋晒干卖给货郎。挖了一阵,许知昼擦擦汗,歇口气喝水。
“大哥还有一大片,明日还能采。”
许知辞:“现在不多采些,明儿就没了。”
许知昼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可他实在不想再挖笋了。
他瞧见宋长叙被徐澄引上山,他今天穿短衣下裤,瞧着也是来干活。
许知昼眼睛一亮。
宋长叙把书抄完去镇上换了铜钱,又接了话本回来做抄手。这几日村里都采笋,宋长叙看书腻了也来帮家里的忙。
他照着宋明言的话挖了一根春笋,心里颇有成就感。挖笋不是一件难事,还能锻炼身体。
每日来往齐山村跟邻水村之间,宋长叙身上有一层薄肌,腰腹有隐约的轮廓。
他当挖笋是稀罕事,年轻精力旺,动作快,很快就挖了半背篓。不能跟大哥一起挖,地里春笋迟早挖完。
他寻另一地继续挖,突然有一只手拍了拍他肩膀。
宋长叙转身看见许知昼笑眯眯的眼睛。
宋长叙:“……”
他忙活半天最后回家只有半背篓的春笋,憋了一肚子的火回家。
许知昼轻快的背着背篓,脚步迈得高高的。
“发生了什么好事,你背篓的春笋要洒出来了。”孙哥儿说。
许知辞笑道:“知昼今天挖的春笋最多。”
“今天挖得我手都疼了,挖春笋费腰又费手。”许知昼感叹。
挖完春笋,上山的回家做饭,天色一黑就吹蜡烛睡觉,庄稼人每天都有活,疲倦的身子很快就睡着了。
今天多出了力气,宋长叙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他越想越气。
许知昼他,凭什么。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帮许知昼做事,这样显得他很窝囊。
跟齐山村的人一样,宋长叙想通后很快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