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油盐要吃完了,过几日要去镇上买,来回去一趟六文钱,背篓多带些东西去镇上卖,这才划算。
搓完麻绳,把鸡草扔进鸡圈。许家养了鸡鸭,还有三头猪,每天早晚要煮两顿猪食。
他又拿扫帚把院里扫干净。
今天他带了木簪子,在家一般不带贵重的物品,让人瞧见眼红。他长得好看,旁的都是点缀。
许知昼忍不住又去屋子照镜子。
今天虽没有打扮,但瞧着还是不错。宋长叙该是看他的。
许知昼晚上用热水洗脸,把热帕子盖在脸上。
家里的人都习惯他这样了,从小到大许知昼都很臭美。
当时家里只有曹琴的屋里有铜镜,许知昼年岁还小就要爬到曹琴的床上找镜子来照。
长大后,许孙正给家里的两个哥儿都买了一面镜子各自放屋里。
许家的样貌都好,许知辞定下的谢淮川,本来早该成亲了,现在拖到现在。两孩子感情深厚,要说退亲这种事许家也做不出来,要是一直等,家中父母又心疼许知辞。
眼瞅二儿子要嫁人了,许家父母心里就更忧愁了。他们心里明白大儿子心里也苦,故此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忧。
许知昼用热帕子敷完脸,清清爽爽的回屋拿了还未绣完的荷包溜达进许知辞的屋里,哥俩一块边绣荷包边说话。
许知昼攒了三个荷包打算去镇上卖个好价钱,许知辞瞧见许知昼有一处针脚错误给他指出来。
“大哥,你怎么什么都做得好。”
许知辞闻言笑了笑。
许知昼绣了一会儿躺在大哥的床上,被褥还有暖暖阳光的味道。
许知辞在绣衣服,一看那墨蓝色的颜色就是在给谢淮川绣,他撇了撇嘴。
他都没得大哥绣几件衣裳,尽让谢淮川这小子占便宜了。
谢淮川在军营得了银子会寄回来,没寄给他的叔伯,反而寄给许知辞。
这架势让谢家那伙子人恨得牙痒痒。
他大哥每年要给谢淮川寄多少东西去,两人又是未婚夫夫怎地不能管谢淮川的钱了。
哪回瞧见谢家的人给谢淮川寄过钱。
许知辞低头眉眼温顺,一针一线都是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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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叙又做了一篇文章,这篇文章还是之前交给李秀才的那篇,他根据李秀才的建议又修改誊抄了一遍。
把文章交给李秀才,李秀才没想到自己提的建议这么快就被接受并且做出改变。
他心中欣慰,认真给宋长叙看文章。
“现在这篇文章就不错了,还有几个小错误,我再跟你说说。”
宋长叙虚心接受意见。
他是一个务实的人,既然每年交了三两银子,那么他就要学回本。
李秀才这里每月中旬放三日假,这次正好要放假了。书生们用了午食,心思有些散漫。
冯信鸥端正坐着半点没走神,宋长叙在记笔记。林蒲瞠目结舌,现在这两个人是最认真的,林蒲的心思都有些散了,瞧见宋长叙这样,他忙不迭收敛心神认真听课。
下学后,冯信鸥叫住宋长叙,“宋兄,夫子说你的文章写得不错,能借给我看看么。”
宋长叙:“当然可以,我写的不好,冯兄不要见笑。”
冯信鸥脸上带了笑,“不会的。”
宋长叙上前跟林蒲一块回去,林蒲说道:“冯信鸥一般不与人交谈的,你们俩有情况。”
宋长叙:“他只是找我借文章看一看,在你眼里冯兄像阎王一样咯。”
他跟林蒲说一会子话,林蒲说道,“两日后就是镇上赶集,可以去镇上买些东西,我打算扯尺布,让娘给我绣一身新长衫,都要去相看了,还是要拾掇出一身好行头。”
林蒲扭扭捏捏的问宋长叙,“你都怎么跟你家哥儿相处的。”
什么你家,他家的,还不是我家的。
相处么。宋长叙回想起跟许知昼的相处,大概是他在干活吧,宋长叙满脑袋黑线。
他说道:“我也刚定亲不是很明白。”
林蒲叹气:“那我只能找村里成亲的汉子问一问。”
跟林蒲分道扬镳后,宋长叙继续赶路。他心里没落到实处,说成亲他现在都感觉自己还在云上飘着,脚底踩着泡沫,一不小心就会踩空落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两个男人。
宋长叙皱着眉头。
洞房花烛夜,这词真别扭。
他把书箱放家里,把自己贴身的衣物用盆洗干净,他爱干净,盥洗和洗衣物的盆都是分开,怕跟家里的人弄混了,盆子都收到屋里。
宋长叙住的农家小屋,他的屋里拢共算六十平,打了一个木质的衣柜,一套桌椅。墙上钉了挂钩可以挂东西,床下有一个木箱是装他用过的书籍跟纸笔。
他找宋业还要了一个装鞋子的板子,宋业去村里木匠那买了几块板子钉上抬到宋长叙屋里就成了。
宋业瞧他屋里的摆设,简单空阔,他的东西没有多少,又是爱干净整洁的人,看着很舒服。
“等几日得空了要请木匠过来打一个梳妆柜。”
宋长叙惆怅的把鞋子摆在鞋柜上。
晚上赶工抄书,把话本抄完,正好赶集一并带过去,他还要去镇上买些东西回来。
家里多久没吃肉,他挣了钱买点肉吃吃,余下买点糖糕做零嘴。
宋业背了菜蔬,跟宋长叙一块去水波镇。
父子俩赶早起来吃了一碗咸菜面。宋明言把咸菜跟葱一块炒了当做臊子,单单一碗清汤面,吃起来有滋有味,若是嫌味道不够,灶房有辣椒自己可以加。
吃完两个人就去坐牛车,一时半会儿没人来,等一阵来的人就多了,牛车上坐得满满当当的。
许知昼跟许知辞一并来的,见牛车上拥挤着,许知昼一眼瞧见坐在一旁的宋长叙,他眼中一眨。
要赶集时牛车上的人最多,有的汉子不爱干净,身上一大股味道,瞧见一个空位许知昼说道,“大哥,你上哪儿去坐吧,我坐那边。”
许知昼到宋长叙那边挨着,这次是不得不一起坐,没碍着礼法。
宋业往牛车里面挪了挪,宋长叙跟着挪一挪,许知昼坐下来,肩膀挨着肩膀。
坐在前面的汉子一扬鞭,牛车轱辘着走了。
村里的小路有些地方凹凸不平会有颠簸。宋长叙觉察到许知昼坐过来就有些出神,瞧见他被颠簸得身子歪过来,用手虚扶他一把,拽了他的肩膀固定住。
他力气大,许知昼被他这么一拉,身子稳定多了。牛车上的人都各自找东西抓紧固定,没人注意到他们。
宋业抓着背篓。
“这段路就这样,过了就好了。”赶牛车的汉子说。
等路平坦了,宋长叙松了抓住许知昼的手,很是安分守规矩。
许知昼没有闻到宋长叙身上其他的味道,只有皂角的清爽干燥的气息。
宋长叙有些不自在,衣衫很薄,肩膀抵着有温度从旁传过来,牛车的颠簸让他们时不时腿也挨着腿。
若是跟其他男人挨这么近,宋长叙什么也不会想。可这人一旦变成许知昼,一个跟他定亲的人,他就坐卧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