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爹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男人家家的,也不要太小肚鸡肠了。”苏见欢在对方喷火的目光中,淡定扒完最后一口饭,甩着手走了。
男人家家?
乔卫家震惊恶寒到失语,又蓦地想起小肚鸡肠的评价,气得大声放狠话:“你他妈感谢老子不打女人吧!有本事到二哥面前说去,看他不揍你!妈的欠揍!”
屋内,是乔卫家难以置信的骂咧和金秀荷火上浇油的劝慰。
屋外,苏见欢神情漠然冷戾。
笑话,没点儿底气,她会上赶着和牛高马大的乔家人正面刚吗?来吧,满身戾气牛劲儿正愁没处使。
天色彻底黑下来了,她径直回屋从床下的木箱掏出一包东西揣进棉衣里,然后拎着镰刀直奔鸡圈,干净利落割断鸡脖,将血滴在鸡笼内外,揪一把鸡毛洒在四周,再把鸡笼的门打开一半,随后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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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废弃草棚里传出柴火燃烧的“哔剥”声,偶尔响起油水滴进火里发出的“滋啦”声……
苏见欢眼睛冒着黄鼠狼一样的光,时不时给火堆添几根柴,耐心地翻转着这只三四斤的大公鸡,虽然刚才结结实实吃了一大碗饭,但她还是有种能吞下一头年猪的饥饿感!
鸡的表皮逐渐金黄,她撕下一只油滋滋的鸡腿,用力咬下一口,弹牙、味鲜、香浓,自己养的鸡就是香!
鸡肉一点一点嚼碎下肚,全身的细胞好像都在欢呼这场饕餮盛宴,体内的能量光团自发地运转起来,一股一股的暖意从胃流淌向四肢。
吃完犹不满足,将埋下灰烬里的土豆扒拉出来,全部填进五脏庙,勉强半饱。
完事了,她还不忘打扫“犯罪现场”。
火确认熄灭,鸡骨头通通扔进河里喂鱼,再往地面覆盖一层沙土枯叶。
确保没有任何遗漏,苏见欢竖起耳听了片刻,才从小木屋走出来。
此时,天上不见一丝星子,四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她却能精准避开脚下大大小小的坑洼和石块,四平八稳地走在泥路上。
“啊!!抓流氓啊!”
忽然,一道惊恐的叫声划破夜幕。
苏见欢吓了一跳,下意识屏息贴墙,微微侧头看向发出动静的农家小院,只见一道黑影灵活翻过矮墙,飞快跑向小路尽头,一眨眼不见了。
这会儿刚吃过晚饭,叫声很快引来附近的村民,他们提着木棒锄头之类的农具,七嘴八舌地询问。
年轻姑娘的哭泣和中年女人的叫骂交织,越来越多的人朝这里聚集。
苏见欢深深看了一眼黑影消失的方向,悄然离去。
这件流氓夜袭未遂的事当年在大队很轰动,尽管没有抓到那个流氓,说是流氓,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应该称他连环强女干犯。
这不是他最后一次犯案,却是第一次失手。
或者说,也不算失手。
事情还有后续。
县公安多次来大队调查走访后,便不了了之。但不久后的某个深夜,那姑娘还是被流氓糟蹋了,为了报复和挑衅,还把她扒光绑在村口人们时常乘凉的大榕树上。本来之前就对姑娘名声影响很大,和青梅竹马的婚事都黄了,第二次那姑娘承受不住打击,当天晚上就吊死在树下。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那棵在夏日总能为人们撑起一片阴凉的榕树成为大队的禁忌之地,只有姑娘的母亲会每日坐在树下,痴痴望向榕树,口中念念有词。
人们都说,那姑娘的母亲疯了。
这个案子直到苏见欢死前都没破,那本《娇妻》也提到过这个案子,金秀荷利用剧情先知,拯救了一个沪市来清河大队插队,也被那个流氓毁掉的女知青。
论迹不论心的话,金秀荷确实做了一件好事。
当然,金秀荷从不做白用功。
那位女知青的厂长父亲因文丨革派系斗争被波及下放到农场改造,再过两年就会平反恢复职位。所以,收获女知青感激的她再次积攒到一条重要的人脉,为她人生赢家的康庄大道添了一块十分重要的砖。
苏见欢认真回忆了一遍,这个剧情在书里只是起到为金秀荷送人脉的作用,并未交代案犯是否抓获。
唉,她想到自己的死也是这样,没头没尾。
配角的人生好像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开始,马马虎虎结束,无人在意。
那些恶人凭什么可以肆意伤害他人性命和毁掉他人生活,事后隐藏起来,好像无事发生?
苏见欢眼中霎时燃起一团冰冷的火焰:她刚刚看见那人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