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川秋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猛地直起身,手已经按上刀柄。镜中的自己却比他更快——那个“早川秋”的右手已经将刀抽出了半寸,刀刃在化妆灯的照射下泛着青白的光。
不安感瞬间消失了。
花奈?
镜子里的他笑了一下,脑海中响起花奈的声音。
“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早川秋整理着呼吸从化妆间走出来。
片场上正在上演酒吞童子掳走藤原氏的剧情。
奈良弥生被拖拽着穿过片场搭建的竹林,十二单的袖口被枯枝勾住,发出“嗤啦”一声裂帛响。
她的脚踝在碎石上磨出血痕,却没人喊停——导演在监视器后屏住呼吸,镜头里她的恐惧太逼真了。
她的瞳孔缩成针尖,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酒吞童子的扮演者掐着她的后颈,指甲陷进苍白的皮肤里,像捏着一只垂死的青鸟。
“完美!”导演的喝彩刺破片场的寂静,“就是这种表情!被妖怪拖进巢穴的女人就该是这样——”
没人注意到奈良弥生的指尖正死死抠着地面,她的恐惧是真的。
早川秋站在阴影里,刀鞘抵着掌心。
帕瓦蹲在北条丽奈的休息室门口,鼻翼翕动。
"臭死了——"她拖长声调,手指捏住鼻子,"跟喵子三天没铲的猫砂盆一个味儿!"
早川秋皱眉。片场的香薰蜡烛还在燃烧,佛手柑混着雪松的昂贵气息浮在空气里,哪来的臭味?
可帕瓦的表情不像作假。
她趴在地上,鼻尖几乎贴到地毯绒毛,她掀开化妆台下的碎花布帘——后面藏着一只藤编小筐,筐里堆满照片。
每张照片上奈良弥生的脸都被红笔涂得面目全非,眼球位置戳着密密麻麻的针孔。
"看吧!"帕瓦得意洋洋地举起一张照片。
奈良被划烂的嘴角正巧对着灯光,像是被强行拉扯出的诡异微笑。
"嫉妒的臭味就是从这些洞眼里冒出来的!"
电次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让老子闻闻!"他一把抢过照片,突然瞪大眼睛,"真的!就像夏天发馊的牛奶拌着发霉的饭!"
早川秋接过照片。
纸质冰凉,那些针孔边缘泛着焦黄,像是被什么酸性物质腐蚀过。他忽然想起神木莲说的死鸟——羽毛浸透的或许不是血,而是同样腥臭的妒火。
“叩叩叩”三声敲门声打破了化妆间的寂静。
贺山瞬子推门进来时,化妆间的灯光突然暗了一暗。
"北条丽奈死了。"
她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仿佛只是在通报一场无关紧要的会议取消。
早川秋的手指停在刀柄上,指节微微发白。
"怎么死的?"
贺山瞬子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递了过来。
"警方通报,死在自己家的浴室里。全身十七处划伤,每一道都不致命,但失血过多。"
照片上的北条丽奈仰面倒在碎裂的镜子前,浴缸里的水被染成了深红色。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却缩得很小,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最诡异的是——她嘴角是上扬的。
像是在笑。
"所有镜子都碎了?"早川秋盯着照片,声音低沉。
"每一面。"贺山瞬子点头,"包括化妆镜、衣柜镜,甚至是指甲钳上的小镜子。"
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照片的一角,那里有一块特别锋利的镜片,深深扎进了北条丽奈的手掌心。
"法医说,是她自己握住的。"
"哈?她自己捅自己?"电次凑了过来,叹息的摇了摇头,"真是可惜了这样的大美人。"
帕瓦从贺山瞬子身后探出脑袋,粉色的发梢扫过照片边缘。
"本大爷闻到了!"她突然大叫,鼻翼剧烈翕动,"和照片上一样的臭味!酸溜溜的!"
早川秋的目光从照片移到化妆间的镜子上。
镜中的自己正冷冷地回望着他。
"线索断了。"贺山瞬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冷静的说道,"北条是最大的嫌疑人,现在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