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花麻利地关窗:“我能有啥不好的,自然好得很。”
又说:“亦成啊,我得跟你叮嘱一声,这里可是谢府,人多眼杂,你要来也须得掩人耳目一些,这青天白日的万一被谁撞见,我家小姐岂不是要背上‘私通’的污名。”
听到“私通”二字,方亦成莫名有些脸红。
片刻后他回:“夜间有少卿大人在,我只能白日来。”
张秀花一哽,“可……可……”
方亦成打断她:“姑姑放心吧,没人看到我。”
苏荷已在桌前斟好茶水:“方公子一路辛苦,过来饮茶吧。”
方亦成行至桌前,却并未坐下饮茶,而是从兜里掏出一个瓷瓶,“这是这个月的解药。”
苏荷接过解药,福身道谢。
方亦成看着她:“白前辈让我提醒姑娘,还有十个月时间。”
苏荷怔了怔,再次垂首道谢。
他突然问,“姑娘可否需要在下帮忙?”
他没说帮什么忙,亦未说如何帮忙,仅直愣愣问一句。
苏荷微微一笑:“方公子这是又想挣银子了?”
他一哽,无言以对。
苏荷又说:“多谢方公子好意,我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毕竟,她与方亦成不熟,也不想无故将他拉入局中。
方亦成也不再多话,转身推窗,跃窗而出。
张秀花盯着豁开的窗口,叹了口气:“这小子,快得跟猴儿似的。”
苏荷却沉默良久。
随后坐回到桌前饮茶。
期间春兰进屋禀报:“小姐,刚听外头的人说,老夫人正闹着要上吊呢,是韩嬷嬷苦口婆心救下了她,小姐要不要去正院瞧瞧?”
她回,“我就不过去了,让春兰做些糕点送过去吧。”
这明显是老太太昨日放狠话后今日在找台阶下,闹一闹面子上才算过得去,谢无痕果然了解他母亲的脾性。
但眼下她可没功夫理会老太太。
她只剩十个月时间了。
十个月后她就得履行对白今安的承诺回到夫子山。
而在这十个月里,她得先摆脱杀杜玉庭后的麻烦,同时再杀掉判官刘达忠,及尚书令之子周元泽。
时间很紧迫,但她势在必得。
此时大理寺。
谢无痕刚一上值,便见小六子来报:“头儿,仵作又有了新发现。”
他吩咐:“传仵作。”
仵作依令进屋:“大人,小人在杜老爷的胃里发现了鹿血酒。”
他蹙眉:“那日商会的酒水明明是桃花酿。”
仵作回:“应该是有人故意在杜老爷的酒里加入了鹿血。”
他转身在屋内踱步:“既然有人故意在死者的酒里加鹿血,那说明死者压根儿就不能饮鹿血酒。”
他沉声吩咐:“传柳氏来大理寺。”
半个时辰后,柳氏匆匆赶来,进屋就开始哭哭啼啼。
谢无痕可没时间安慰她,让吴生递了杯茶水后直接问:“不知杜老爷身体可有隐疾?”
柳氏一开始否认:“我家老爷的身体向来康健,哪会有什么……隐疾。”
他换了种问法:“那杜老爷能否饮鹿血酒?”
柳氏面色一白,点头,又摇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目光锋利如箭,“杜夫人,被杀的乃是你夫君,本官希望你能配合调查如实告知所知情况。”
柳氏嗫嚅了半天,总算如实道来:“老爷他……患有臆症,一旦饮下鹿血酒,必定呼吸阻滞血脉偾张,那可是要人命的事儿啊。”
“还有何人知晓杜老爷患有臆症?”
“只有妾身,以及家里的婆母,此事一直被我们瞒得死死的,毕竟老爷常年在外行走应酬,若被外人知道他患有臆症,势必要被人说三道四,且还要……影响杜家的生意。”
“当真只你们二人知晓?”
“当真,就算是为了自个儿着想,我与婆母也不敢往外说啊。”
谢无痕一时疑惑。
既然此事被瞒得死死的,那凶手是如何知晓的呢?
他让柳氏先回去,随即再次传唤了刘大宝。
毕竟,作为杜玉庭的贴身小厮,他或许有机会知晓此事。
刘大宝仍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看似胆小如鼠,实则临危不乱。
谢无痕几番问询,他只是一问三不知。
“罢了你先回去吧。”谢无痕面无表情。
刘大宝躬身施礼,转身走出了屋子。
谢无痕也起身回到了公房,继续翻看杜家市券。
虽案件仍茫无头绪,但线索却越来越多了,相信过几日便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
谢无痕捧着市券从永隆二十年一直往前翻,上面名字繁多一页接一页,而真正的凶手就藏在某一页的某个名字背后。
在翻到永隆十二年那页时,他一眼看到“德顺”这个名字,而在名字底下则标注着“因忤逆犯上被杖杀”。
谢无痕心神一动,突然发现契机……